宋琛聪明伶俐?陆珍抿唇想了想,觉着勉强称得上不傻。懂事倒还是懂事的。
“也不知蜗儿小哥什么时候回来。”田螺精眉头微皱,惆怅的说道“之前他送了我好些绣线,用着的确顺手。我特特给他缝了个荷包当做谢礼呢。”
“你急什么?”木香捂着嘴偷笑,“就这一两天的事儿。”
“是吗?”田螺精精神为之一振,“等回去我得找块绸子把荷包包的漂亮点。”
真是个不知愁滋味的憨妖精。陆珍望着田螺精弯唇笑笑。
……
车子驶入明时坊,拐了两道弯儿,车夫闷闷的声音传了进来,“五姑娘,戴嬷嬷在府门口候着呢。”
陆珍心里咯噔一声。不用问也知道,定是她爹在祖母那儿不懂事了。
木香满眼担忧的看向陆珍。
唉,爹不懂事,她就得加倍懂事,把她爹那份儿懂出来。陆珍深吸口气,微笑着安抚木香。“左不过是为爹爹收拾残局。没什么大不了的。”
姑娘不易呢。装要死装的筋疲力尽,回到家还不能好生歇着。木香眸中满满都是心疼。四老爷啊四老爷,您怎么就不能让姑娘省点心呢?
说话功夫,马车在陆府门前停下来。戴嬷嬷赶紧撩起帘子,探头进来对陆珍说道“五姑娘,您刚走,朱神机生便上门求见。这会儿还在小花厅候着呐。您看……”
呀!竟不是四老爷。木香油然而生错怪好人的愧疚。话说朱神机生来干嘛?是不是神机司出事了?
陆珍跟木香有着同样的疑问。颦起眉头,略一颔首,“我这就去见他。”
戴嬷嬷答应一声,吩咐身后的小丫鬟去小花厅换茶点,顺便去灶间跟厨娘交代一声,可能又客人要留饭。
一切安排妥当,陆珍由木香搀扶着到在小花厅。
朱迎槐已经等的有些焦躁。茶水喝了四五盏,点心也吃了三大盘。要是没等到陆五姑娘就走,人家不得以为他是来蹭饭的呀?
不过,陆府的点心真好吃。甜的刚刚好,酥皮做的也地道。朱迎槐轻抚肚皮,打了个饱嗝儿。缓一缓,还能再来半盘枣泥饼。
刚刚打定主意,就听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朱迎槐赶紧抻直腰杆,正襟危坐。待门打开,缓缓起身,看清来人正是一步三摇晃的陆珍,深施一礼,“见过陆五姑娘。”
说话的同时,心生疑窦。伤了元阳,调理滋补即可。为何陆五姑娘一副活不长的样子?难道真如坊间传言,她……捱不到过年?
陆珍虚弱的笑笑,“朱神机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掩唇轻咳几声,由木香搀扶着坐在上首。
“也没有很久。”朱迎槐跟着坐下。
仆婢鱼贯而入,撤下茶点换上新的。朱迎槐眼波掠过盛点心的碟子,眼睛突地一亮。这回有酥黄独!
一定要尝尝。
陆珍像是累极了,坐着休息了好一会儿,方才启唇问道“不知朱神机生有何见教?”
一句话将朱迎槐神游天外的思绪拽回来。“不敢当见教二字。”
说着,神态变得恭谨而诚恳。
小朱说话的时候不能咳嗽了。陆珍做出洗耳恭听状。
朱迎槐受了鼓励似的,眼神愈发认真,“想必您是知道的,在下出自凤阳朱家。”
陆珍略一颔首,“凤阳朱氏能人辈出。就连我师父亦对凤阳朱氏推崇备至。”就在朱迎槐骄傲的弯唇浅笑时,就听陆珍又道“当然了,推崇的是朱氏老祖宗。近些年,朱氏人才凋零,属实令人唏嘘。”
闻言,朱迎槐肩膀松松垮下来。
陆五姑娘真就是一点面子不给啊。但这也不能怨人家,凤阳朱氏的确没落了。有的族人甚至另寻其他生路。于术法上早就不复从前的坚持。
譬如凉州那位活死人凉王妃的祖父朱道隐就是其中之一。
专心读书考科举,终于给自己挣来了好前程。尤其朱氏成为凉王妃之后,朱道隐更是以为自家子孙能够平步青云。却没想到竟是没落的开始。直至而今,只能回到凤阳老家偏安一隅,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朱迎槐牵动唇角,自嘲而笑。从前的他为朱道隐那一支的际遇感喟,现如今,他为自己从前的糊涂而汗颜。
由始至终,他都只是朱氏家主棋盘上的一粒棋子。
能用就用着,用不上就摆着。横竖不占地方。
或许……家主万没想到他这颗棋子也有自己的考量与盘算。
到在京城,眼界开阔。当前的他,早已不是那个奉家主若神明的乡下小子了。
朱迎槐深吸口气,定定注视陆珍,“前些时候,在下收到家中来信。”从袖袋里掏出对折的信封,将其展开交给木香,“是朱氏家主的来信。”
陆珍给木香使个眼色,木香把信从信封里取出,递给陆珍。
陆珍逐字逐字默默读着。耳边朱迎槐的声音还在继续,“家主命令在下想办法救出凉王世子。可……您是知道的,凉王世子身处深宫。漫说在下没那个本事,就算有,在下也绝不会为乱臣贼子效命。”
陆珍手指轻轻捻动信纸,挑眉问道“你们家主是二傻子吗?”
啊?朱迎槐不知所措的吞了吞口水。陆五姑娘不是应该夸他一片丹心可昭日月的吗?怎么就拐到二傻子上了?
再说了,二傻子也当不了家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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