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听闻江夏王是在宫外被温司空派人找来的。”敏德道:“温司空说是十万紧急的军情奏报, 想着即刻求见圣上。”
“朕还没有去寻王兄算账,他倒是先被人拽到翠微殿去了?”
盛了紧急奏报的匣子被递到皇帝手边, 圣上拆开了密件, 也顾不得更换衣裳,直接叫人牵了御马过来,打马回了翠微殿。
……
翠微殿中, 江夏王跪在皇帝御案之前, 静静等待皇帝的发落。
他万万想不到,吐蕃与吐谷浑的战事暂歇, 却是因为打起了边疆的主意!
国家正在辽东用兵, 西疆一时松懈, 竟被吐蕃攻陷了松州, 那在他面前一副宽和姿态的赞普这回驻兵松州, 扬言若皇帝不肯下嫁公主, 就要效仿当年突厥一般,直入长安,逼天子定城下之盟。
圣上沉着脸在御案之侧踱来踱去, 温晟道立在旁边静候皇帝发话。
“那吐蕃的赞普当真狂妄如斯?”这吐蕃的赞普确实也会挑人的痛处踩, 专爱拿当年突厥险些攻入长安的事情来贬低皇帝。
圣上长吐了一口气, 把奏报丢在了御案上, “‘公主不至, 我将自入’, 真是好大的口气!他是什么东西, 也敢窥伺长安!”
江夏王与西域这几个国君都打过照面,大约清楚彼此的恩怨纠葛,小心翼翼道:“圣上赐恩吐谷浑, 想来是吐蕃以为受了天.朝冷落, 心怀不忿。”
吐谷浑在天子登基之初一度叛乱,后来皇帝命人攻破了吐谷浑王都,斩杀了国王另立王室幼子为君,前两年为了扶持这位吐谷浑的新君,曾册封了一位宗室女为公主,令她与吐谷浑新君成婚。吐蕃和附近诸国瞧了眼热,也想娶天.朝的公主,但却没有成功,因此一直怀恨在心。
吐蕃忌惮之前皇帝亡了突厥,又没有同边军正面交锋,一直对圣上恭敬有加,这一回大概是因为攻陷了松州,气焰嚣张,直接要求皇帝将真正的公主送到松州来才肯退兵,否则便要效仿当年突厥可汗的行事。
与圣上一母所出的平阳长公主早早身亡,皇帝的庶妹也嫁人已久,莫说皇帝不愿意行如此屈辱之事,就是要送人,现在也没有公主可以往外送。
“雷霆雨露,皆为君恩,朕赐恩与否,也是他能置喙的么?”
圣上面上怒意稍减:“被人逼婚逼到了长安城下,这是什么好看相?他既要战,朕也不惧他那二十万吐蕃军,传旨给剑南道大总管,叫他们严阵以待,朝中不日自会增派大军!”
高句丽起码面上还柔顺一些,知道做做样子,可吐蕃攻占松州,还敢逼婚上国,温晟道也知道皇帝不可能忍下这口气,但天.朝与吐蕃从前没有交过手,贸然出兵,也有些仓促。
“圣上说的是,臣也正想为圣上举荐良将,收复松州。”
温晟道思忖道:“陈国公久随陛下,又曾大破吐谷浑,江夏王常居边关,又对吐蕃地势颇为了解,臣以为令陈国公为帅,江夏王为副,正是相当。”
皇帝颔首,瞧了一眼江夏王,“王兄的意思呢?”
江夏王今日连番撞霉,先是撞破了温司空府上的娇女与皇帝有私,还没等缓缓神,又被吐蕃攻陷松州的消息震在了当场,温晟道举荐他击退吐蕃,也算是有意帮他将功赎罪。
“臣断不敢有负陛下圣恩!”江夏王也算得上是久经沙场,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吐蕃赞普使了缓兵之计,自己心里头也想着一雪前耻,他在边关待久了,反而不适应长安的温柔繁华,总觉得不如在边关冲锋陷阵来得痛快。
“王兄这样说,朕便放心了。你才回长安没多久,朕又想着要派你出征。”皇帝想了想,叫他起了身:“朕还与司空有两句话要说,你先回临泉阁去,别教王妃心焦。”
江夏王向皇帝行礼,躬身出了翠微殿,独留温晟道一人在殿内和皇帝对答。
暮色沉沉,皇帝叫人排了晚膳进来,与司空一起用膳,又让人往弘文馆诸臣居所处赐了一两道御膳,让内侍传了口谕,今夜诸臣皆入弘文馆当值。
温晟道不知道为什么圣上让江夏王回去用膳,单把自己留了下来。他入座时瞥见圣上今日穿的骑装虽然衣料华贵,然而却不像是帝王规制,非但没有绣纹繁饰,衣角处还有些褶皱,不知道是纵马去了哪里。
“圣上不如先换一身衣裳,臣在这里恭候陛下。”
“本来在马场的时候想换的,现在倒是不必了。”今夜恐怕又要通宵不眠,换来换去,圣上也嫌麻烦:“这身骑装简朴,行起事也轻便些。”
“朕听说司空近来常常探听朝臣家中情况,”提起这身衣裳,圣上有些记起了那个掷果盈车的探花郎,“怎么,探花郎不中司空的意,又要为女儿择亲么?”
温晟道没想到皇帝会知道这个,只得笑道:“臣只是忧心小女,还望陛下见怜。”
阿姝都这么大年纪了,再不寻个好人家,恐怕就只能低嫁了。皇帝只是出家,又不约束他们这些朝臣联姻,这些也没什么说不得的。
“不知道温卿择婿是要瞧什么,”圣上饶有兴趣地问道,“朕愿闻其详。”
温晟道不疑有它,只当皇帝要在膳间寻些趣事解闷,再加上也有心请圣上赐婚添彩,便将与杨氏商议过的悉数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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