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顺身体恢复了一些,但他却突然变成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与监舍里的人已经没有几句话,与我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我非常奇怪,也许,他不再想跟我说些什么,朋友之间,靠的是尊重与信任,不是油腔滑调或者互相吹捧。
但仅过了几天,队长也被人打了,这事情立即让人感觉到蹊跷,看来,动手的人肯定针对的是我们这个监舍。受伤的两人都不敢说出真相,他们一定受到了某些人的威胁,虽然这件事暂时看不出与我有大的关系,但我希望如果再有人要找本监舍的麻烦,最好是冲着我来。
整个监舍人心惶惶,大家议论得最多的是认为也许是我们在旱季里任务完成得比较好,使得其它小队表现很差,所以,他们觉得是我们影响到他们,所以教训我们一下,提醒我们下一个旱季不必这样自我表现。对于赵顺,因为他太过张扬,自然首先成为目标,而队长,那是因为他带领着我们全队,好与歹都全系与他。看来,一个人行事小心,处处低调,对于保全自己还是有很大的好处,“枪打出头鸟”的古训还真有很大的教育意义,特别是你本就打算做一个普通人的人。
这天,天气放晴了一段时间,监区允许我们到室外活动活动。本来,我想扶赵顺,但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让我扶,我又去扶队长,他也采取了一样的态度。其他的人扶着他俩,我跟在后面,来到屋顶,地上虽然很湿,但至少天上不再下雨,天空很明亮,像才洗过澡的人一样清爽,环境里黄色的一切,吸足了水份,不再那么焦燥。返身回望,监区所有的区域都被刷成了深绿色,成片延伸出去,已经无法区分哪里是监区,哪里是管理区,哪里是狱警的宿舍,哪里是监狱主要管理层的行政区。
突然,我看到了四个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说他们陌生,是因为他们以前并不属于这个监区,说他们熟悉是因为他们都曾经与我对阵过。因为他们体格健壮,善于格斗,所以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而且,就算是走路的姿势,他们也与众不同,让人一眼就可以认出。他们怎么会来到这个监区,犯人被安排到某个监区,一般都不会再转移到其它地方,而此时一来就是四个,很不合规矩。
那四人朝我们走过来,蛮横地要从赵顺、队长与扶着他们的人中间穿过,赵顺他们被*得不停地朝边上让,从赵顺与队长匆匆的动作与恐惧的表情看,他们挨打肯定与这些人有着莫大的关系。四人见赵顺他们一步步退却,气焰已是嚣张之极,转而朝我这边走来,排成一行,大摇大摆,不可一世,吸引了众多的眼球。我站在中间,如果我不避让,他们就得跟我撞个满怀,让,还是不让?在没有查实事情的原委之前,我没必要与他们正面冲突,让一让,也不会吃多大的亏,我要的是平静,而不是争端。
那几个人的步子迈得很大,很快就到了我的面前,他们一起狠狠地瞪着我,我只是瞄了他们一眼,稍一侧身,就与他们擦身而过。当他们走过之后,我回头望了他们一眼,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如此趾高气扬,是什么让他们有恃无恐,大家在服刑当中,不说为了表现好,争取减刑,至少也争取让自己能平安地度过这段时间吧!他们这样的反叛与好强,于自己的人生,又有什么好处呢?还不是多惹出一些祸事,让自己不得安生吗?大家已经到了社会的底层,有什么必要摆出高人一等的样子,更没必要以鱼肉他人来抬高自己。我一向认为只有居于上层的人才会做出如此不齿的事情,鱼肉他人是他们存在的价值。
我追上去问赵顺和队长:“是不是他们干的?”
两人都轻轻地摇了摇头,再次以沉默来对待我。
回到监舍,我已经感觉到了大家对我的疏远,也许他们很想让我出头,但是,我觉得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我没必要盲目地对人动手。
很快,整个监队里的人都对我敬而远之,有的人还躲在我的身后,小声地议论。我觉得我应当无欲无求,只要不是与我有关,别人怎么议论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于是,我仍以一种平和的心态面对这场危机。既然大家都不再理我,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就像两年前我初到这里一样。要说,一直以来,我都正常,只是他们对我寄予了太多的希望,我相信这些希望只是他们自己心理的镜像,而不是我给他们的承诺。
我恢复到了老样子,与所有同室的人形同陌路,他们很快也适应,大家都相安无事,我想,经过前一段时间的迷乱,我总算又找到了我自己,这于我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件好事。不过,当我回想起第一次下到地下空间中毒的情景时,我心中又升起无限的愧意,是啊,那一次,不管是赵顺还是队长,都为救我付出了真心,但现在,他们受到欺凌,我却见死不救,这怎么能算男人的所为。越这样想,越让我难受,如果他们能够指认出这几个人,我一定会挺身而出,就算打不过,我也绝不会退缩,但现在,我却找不到动手的任何理由,而这里所有的人都已经不再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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