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却极大地低估了这些被我称作农民的队伍,他们战斗力之强,韧性之足,让前来进攻的官军吃尽了苦头,好几天的时间下来,不但城没有被攻破,官兵损失惨重。与官兵的装备比较起来,这支农民军队可谓简单至极,他们除了破烂的衣服,就是戈矛或者短剑,当然也有许多的弓箭。说到弓箭,这跟我一向的看法不一样,在这个时空里,弓箭的制作甚至比戈矛还要来得简单,竹片加上用生牛皮制作或老荨麻树皮搓成的弓弦,再用任何直木作箭杆,箭头用金属还是直接将木棍削尖,就看条件,但为了箭能射得更准些,还得加个羽毛或者布片的尾巴。不过,可能有人会认为,这样的粗制滥造,如何能有效地击中目标,事实上,这有些多虑,在这样的时空里,多数的战斗中,你的目标是大群大群的人,并不需要像阻击手那样进行定点清除,更无所谓斩首行动,箭从天而降,落到谁的头上谁就只能自认倒霉。
到后来,城里的箭差不多也用完了,虽然要做一支箭并不难,但是,城里种植的树木,能用得上的真是太少,很多用在建筑物上的材料也被临时剖来替代。石头的使用量也非常大,好几处被大火烧过的房子被彻底推倒,地基里的石头全被掏出来运到城墙上,后来不够用,甚至开始直接拆城墙附近的房子。现在,很多人在网络中讥讽拆迁,如果这些人生活在我现在所处的时空里,怕是得感谢拆迁办的人性关怀了。当然,这也没有什么可比性,因为此时正处于战争时期,而且关系到生死存亡。
确实,当时的人的觉悟应当说比现在的人更高,没有逃兵,也没有变节者,那些曾经被*向农民军降服的人全身心投入了小城的保卫当中,就仿佛城的主人不管是谁,但家园是自己的,要换主人,得由旧主人说了算,只要旧主人没有认可,那就得为此战斗到底。
有人说我们的国家是个大家庭,但也不很准确,应该说是由上亿个家庭和成千上万共同体组成的大家庭,每个家庭与共同体都有各自的利益,每一种哪怕极细微的状况里,都会有不同的出发点,都会有不同的见解,当然也有不同的手段。
但在这里,我却没有看到这种情况出现,这充分说明了我们的祖宗并没有这样的不齿行为,倒是我们这些后人,把我们共同的祖宗、将我们共同的道义丢弃一旁,认贼作了父。不过,后来战事的发展,却证明我认识的错误,我不知道该如何来反思自己的思想,我根本无法看清我们的现实与历史。历史书上所讲的最为简单,事件的过程,历史的意义,是非的判断,上面都一清二楚,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分辨,只要接受,记下来就行。但当我到达了历史的现实当中,我的判断却屡屡失误,是我头脑有问题还是我认识历史的方式有问题,或者是历史本身就有问题,这实在搞得我无所适从,也许安心做个胡涂虫,任由别人摆布,更能心安理得,安居乐业吧。
整个城里的人都被发动起来,只有两个工作可供选择,一是上城墙,面对面地与敌人战斗,一是在城里,忙着搬运守城用的那些石块木头,或者煮、送食物,前者危险,但后者更累。按理说,现在还需要一支照顾伤员的队伍,但是,没人安排,也没人提及,伤员们似乎也没有这种需求,受了伤,只要同伴帮一下忙,捆杂伤口或者拨出箭头。死也无所谓,地上、墙角,倒下后,转眼就无声无息,活着的人也不用理会,就当是一块石头或者一段木头,有段时间,敌人进攻太急,同伴就将他们的尸体抛下城去,砸向人群,以阻止敌人的进攻,也算为保卫小城作出最后的贡献。
敌人攻城很猛,他们出动了很多的器械,比如攻城车,一个安了四个木轮的高大木架,比如抛石机,虽然石头并不能抛多远,但却是十分吓人的武器,一块石头过来,好几个人可能因此而身体碎裂。但是,守城人的英勇顽强差不多算是彻底粉碎了官军的计划,四天后,官军在城下丢下厚厚一层尸体后,像农民军初来时一样,退到了树林里,但是,他们并没有撤退,而是扎下营来,看样子是要围困这座小城。
又是三天时间,城墙上的人闲得简直无聊,除了吃,也就无所事事,为了照顾张心与陈可茜,我并没有到城墙上参加战斗,当然,这也是我们的规则所不允许的。在很多人疑惑的眼神里,我们尽力地搬运着各种物品,从不偷懒,我们已经无法在这场战争中置身事外。虽然如此,我一直还是担心,如果城破,我们该如何,我们会不会被当成农民军?我们会不会在这场战争中幸存下来?能不能回到我们的时空,我早已经不再奢求,因为那不是靠我们自己就能达成的目标,只要我们能活得更长久,可能性就会不断地增加。
粮食已经开始短缺,首先是只能保证守城的战士,然后就只能保证他们每天一顿,再后来就只能大家都喝粥,最后就只有水可喝,然而,城墙上战士们的斗志却异常的高昂,有人很自豪地认为,项将军的救兵已经到来,敌人马上就会溃退。我发现好几个人在提到项将军的时候,眼里很自然地流露出犹如对天神一般的崇敬之情,让人不得不对前途抱有热烈的期望。这就是英雄,这就是我们民族所特有的英雄,不但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更让人将其当成救世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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