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而后是一阵轻笑：“是啊，本来还想叫你一声嫂子，但现在发现，你不值啊。”
何未的呵斥声，钟情听得清清楚楚：“何末！你说什么屁话！”
“哥，我只是帮你认清你的女人而已。这就是个祸害，今天是我遭殃，明天就是你！”
“你闭嘴！你才是个祸害！”
电话没有挂断，但好像也不需要钟情听着，她对打斗声没什么兴趣，万一出了什么事，她也不想成为证人。
反倒是陈星月，一听到“何末”两个字，立刻凑了上来，等到钟情挂了电话，她才松了一口气。
“石榴，你说，何末会不会找到我？如果他找到我了，该怎么办？”
“他现在应该没时间找你。”钟情晃了晃手机，“跟他哥正打得热火朝天呢。估计俩人都得挂彩。啧啧，可惜了那张脸。”
手机微微发烫，钟情把它放到一边，起身去换衣服。
“星星，我一会儿上班去了啊，你在家好好睡一觉吧！”她边穿秋裤边喊，“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叫外卖。”
“知道啦，我现在应该比你有钱，不要担心我。可是，你穿两条秋裤不觉得难受吗？”
钟情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腿，好像的确有点不舒服，不过是真暖和。
“石榴，你好像一只粽子。”陈星月看着钟情身上那件军绿色的派克大衣笑道。
二十多岁，钟情已经把“不服老不行”这句话挂在嘴边了。空调不敢吹太久，冷饮不敢吃太多，三餐有规律，加班不通宵，怕冷怕热，严格执行“春捂秋冻”。
看到陈星月，她开始感慨，原来明星的年轻是跟心态有关的。冬天可以露脚腕，通宵拍戏也是家常便饭。
“星星，你们的保养秘笈是什么？也太扛造了吧！”
“哪有什么秘笈。你要是舍得花钱买化妆品护肤品，没事的时候去打个针，你也能做到。”
“那你们的脚腕里面也扎了玻尿酸吗？是不是保温啊！冬天穿那么少真的不冷吗？”
“冷啊，但是为了美，没有什么是不能克服的。”
钟情“佩服”两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陈星月撵着去上班，“快点吧，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一会儿地铁爆挤，你那两条秋裤多占地方，有点公德心好不好。”
一路上，钟情时不时就摸摸大腿，走路也尽量跟广场舞阿姨们走在一起，这样显得她穿得比较正常。
“早啊！”她进了接待室，跟同行们打招呼。
记者甲说：“早啊，钟记！这又弄了一个热门啊，真牛啊！”
记者乙不以为然：“还不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哎，我可听说了啊，我们钟大记者跟重案组的程组长，关系那叫一个好呢。”
记者丙嗅到八卦的味道，凑上去说：“是吗是吗？快讲讲，发展到什么地步了？说来听听嘛！”
话音刚落，接待室的门就开了，程子衿才露出半张脸，记者们就开始起哄——
“这不是程组长嘛！说曹操，曹操到啊！”
“你们靠边儿吧，人家——是来看女朋友的！”一个女记者故意把声音拖得很长。
记者甲居然又演起了戏：“亲爱的，吃没吃早饭呀？要不要一起呀？我还有独家爆给你哦！”
啪——
钟情把背包重重地摔在椅子上，接待室瞬间安静。
她走到门口，把气都撒在了程子衿身上：“你干什么？他们说我是你女朋友？干嘛？来找我分手的啊！”
“不是，你……”程怨妇语塞，只好拉着钟情的袖子赶紧离开。
“男女授受不亲！你拉我干什么！”
窗口的冷风吹进来，程子衿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来找她了：“我是要问你，那篇文章的事儿！”
远离了那些七嘴八舌的流言制造机们，钟情也冷静下来：“文章怎么了？”
“我打了一早上电话了，就是打不通。我告诉过你，你发稿之前让我看一下，你那里面有好多不该写的。”
“你又不是我组长。”钟情不喜欢他说教的语气，“我为什么要给你看？而且，哪些东西不该写？”
程子衿认为钟情出尔反尔，分明说好了有些情节要保密的，可她不仅未经同意就发了稿件，还如此理直气壮。
“比如，你不应该让何末成为焦点，警方没出声明之前，你不应该下定论，说这案子是意外！”
“可现在声明也出来了，不就是意外嘛！而且，你觉得何末没责任吗？还是说，你依然认为是陈星月做的！”
“我在说你的问题，你不要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你看看你那些照片，太有煽动性了，我说了，你发照片之前给我看一下！”
“你说的是现场照片！现场照片我也给你看了，你也没告诉我哪张能发，哪张不能发啊！所以我换了个角度报道，我发的是何末的作品，有什么问题？网上随便找找，都能找到很多！”
程子衿气得直甩手：“如果你在网上随便找几张图片，就能看图说故事的话，你还当什么社会新闻记者啊！去跟拍明星不好吗？何必整天赖在警局蹲新闻！”
“你管我！”钟情拉开衣服的拉链，学着程子衿的样子甩手，“我愿意跟什么新闻与你无关！倒是你，不如加强你的职业素养吧！你没有任何证据就那样针对陈星月，警校就是这么教你的？”
两人都在气头上，吵得不可开交，谁也不肯退让。
还是刘西同看见他们吵架，赶过来“灭火”。
他把程子衿拉到一边，对钟情说：“钟记者，这里是警局，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情，你不能在这儿大吵大闹。”
“我大吵大闹？”钟情的眉毛快挑到了头顶，“是他来找我吵的！拉偏架是吧？怎么，我声音大一点，你就要把我抓起来关几天吗？那他呢？”
“不是，你听我说，钟记者。”刘西同急忙解释，“我没有要抓你啊。我只是让你们声音小一点，已经有人在看你们了。而且，这局里到处都是监控，别让别人看了笑话。”
钟情指着程子衿：“你说我是笑话？你们组长才是呢！他管得还挺宽，让我去当狗仔。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冒死帮他平反，他可倒好，忘恩负义！”
“灭火”反而成了火上浇油，刘西同只得劝程子衿：“老大，快跟钟记者道个歉。人家好歹帮过你，这样多伤和气啊。”
“你少管！回去该干嘛干嘛！没事儿干就去休假。”
“我看该休假的是你！”不远处，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中音。
三人整齐划一地转头——
“哥。”
“程大队。”
“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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