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你跟摄影师是恋人关系，对吗？”程子衿的关注点都在何末身上，“我想听听，你对他的评价是什么？”
物以类聚不是没有道理，陈星月也像何末一样不好对付，刚刚的紧张也消失不见了。
她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警官，这里是什么选秀节目的后台吗？还要评价？怎么评？打分吗？”
刘西同有点可怜他老大了，问个话这么困难。
“严肃！”果然，程子衿暴走了，“你们之间存在恋人关系，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因为妒忌而杀了王娅。”
陈星月不以为然，她挑眉，“妒忌？我为什么要妒忌她？”
看她的反应，程子衿想要激怒她，“因为她比你条件好，你们都是模特，但她无论是身材还是家庭条件都比你好得不只一星半点儿。你男朋友会选她当模特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刘西同明白了他老大的意图，在一旁默契地配合道：“是啊，什么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啦。你就不怕你男朋友玩腻了，然后甩了你吗？”
“噗嗤。”陈星月娇俏地捂着嘴，笑了好一会儿。“警官，看来你们男人也是喜欢吃醋的吧。”
看着对面怔住的两人，陈星月身体稍稍前倾，然后说：“如果何末喜欢身材好、家境好的女人，他大可以去找，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因为，即便我杀了王娅，还有比她身材更好、更有钱的女人，难不成我要一个一个地杀下去吗？再说，每个人的审美不一样，你觉得王娅身材好，但何末认为我的身材更好。
还有，他甩不甩我，也由不得我，我不需要在这件事上付出努力。男人，本来就是留不住的东西。”
程子衿有些吃惊，不是因为自己的直觉错了，而是因为对面的这个女人清醒而冷静。她要比何末还难对付。
“组长，有新情况，你出来一下。”耳机里传来谭晓棠的声音。程子衿起身，走出询问室。
“什么情况？”
谭晓棠身后跟着一对儿中老年夫妇，那妇人边用纸巾擦泪，边哭着说：“就是她，是她杀了我们的女儿！”
男人搀着她，然后对程子衿说：“她是我女儿的高中同学，以前她就杀过一个女生，你们可以去查。我们娅娅死得冤啊！”
原本，程子衿以为何末才是真凶，他压根没想过去查陈星月和其他模特。
谭晓棠递给他一份文件：“组长，这是我刚刚去查的，陈星月的确有过失杀人前科，但后来，因为是未成年，又是自首，所以只判了三年。”
她越说，声音越小，然后干脆把程子衿拉到一边。“组长，我觉得陈星月虽然嫌疑很大，但不见得是她。当年的案子，还有别的情况，我去搜集一下，明早汇报上来。”
程子衿点点头，然后过去安慰那对儿夫妇，说：“节哀顺变。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调查的，谢谢你们提供的线索。”
返回询问室前，他站在门口悄悄问谭晓棠：“同意尸检了吗？其他人呢？还有没有什么新情况？”
“组长，人都撒出去了，我没来得及跟他们交流呢，都忙着找线索。家属同意尸检了，我一会儿去法医室看看，有情况再告诉你。”
“好，辛苦你了。我先进去了。”
回到询问室，程子衿发现陈星月好像跟刘西同聊得不错。见他进来，两人立刻停止了说笑。
“陈星月，我们查到，死者是你的高中同学。而你，还有过失杀人的前科。就凭这两条证据，二十四小时你是出不去了，我们会将你列为重大嫌疑人。”
刘西同听得目瞪口呆。
“警官，你要不要再加上一条，我爸也是过失杀人啊？办了这么多案子，你是不是也相信，做坏事也是有基因的？”
已是深夜，但程子衿却没有丝毫困意，陈星月带来的冲击可以说是提神醒脑。
“王娅的确是我的高中同学，正是因为她是我同学，所以我才介绍她来拍摄。她想出名，希望我能帮她引荐一下我的男朋友，仅此而已。”
程子衿好好组织了一下语言，十分认真地说：“我们办案是依据事实的，你的父亲不能代表你，你的过去也不能代表你。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这样对你来说不是件坏事。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做过什么就承认什么。”
“刚刚你问我怎样评价我的男友。”陈星月有些触动，她把袖子挽起来，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臂，“你看。”
程子衿和刘西同不约而同的向前伸着脖子，活似两只要吃草的长颈鹿。
然后，两人又同时倒吸一口凉气。手臂上的伤痕触目惊心，手肘处还裹着纱布。
“这是怎么弄的？”程子衿问。
“何末。他追求极致的艺术，希望能展现一种真实的美感。你问我如何评价？他是一只有艺术天赋的禽兽。”陈星月又把袖子放下来。
她眼神游离，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我们做这些，都是自愿的，你也可以去看看其他的模特。她们身上的伤，只多不少。这么多年，直到我坐在这里，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从未理解过他口中的‘艺术’。”
陈星月痛苦地闭上双眼，“我清楚地记得，每一次，我都很痛。他的粉饰能让我短暂忽略，却不能让我忘记。王娅的事情，我也很伤心，很意外。她当时背对着我，我们之间，只隔了一棵树。如今，却隔了一个世界。”
程子衿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不离开？”
“离开？”陈星月笑得凄凉，“我能去哪儿？仔细想想，他也给过我许多，除了疼痛，也有金钱，有名誉，有快乐。至少在这里，我不需要流浪。”
“那你认为，王娅的死跟何末有关吗？”
“有时候，人们受伤了总要怪罪某个人或某些东西。可他们忘了，那些人是自愿的。如果你问，王娅的死，何末有没有责任？答案是肯定的。
他没有及时发现王娅出事了，没有保证模特的安全，甚至忽略模特身体上的一些不适。”
陈星月肆无忌惮地说着心中的想法，“但如果你问有没有关系，这我没法回答。像你刚才说的，要依据事实。我没有证据说王娅的死与他有关。”
“还有一件事，王娅的父母为什么一口咬定是你杀了他们的女儿？”
“谁说的你就问谁，不要用别人的话来问我。你不是说把我列为重大嫌疑人吗？那我是不是该考虑请律师了？”
陈星月再次摆出防御的姿态，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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