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元年,太上皇束仲毅在清心苑病逝,清心苑所有嫔妃,凡无子者均发遣至陵墓守陵。楚湘寒是这次的遣送使,自从新皇登基后,他便从翰林编修调任工部侍郎,如今也算得上是新皇身边的红人。
楚家大宅有一间秘室,楚父正与儿子楚湘寒说着话。楚湘寒的父亲楚诚头发胡子皆已花白,一幅儒雅学者样,他曾任太史令,三个月前已经告老辞官。与儿子说话之际,他的眼中不时闪过点点精芒,似乎老人并不像外表显示出的那么文弱,显然是个会家子!
“主上还是没有消息么?”他背着手,盯着墙上悬挂的一把金刀。那是他的家传之物,是皇帝赏给他祖上的,不过却不是姓束的皇帝。
父亲临死前把这把金刀郑重地交给了他,也把保护公主、保护凉国的重担交给了他。他接下了金刀,却有违父辈的嘱托,凉国势小,铁勒背信弃义,他们最终没有抗得住容国的强大兵力,终是败北,雪莲公主也被迫嫁给了束仲毅。
为了雪莲公主,他想尽办法,跟在束仲毅身边,从一个小小的王府幕僚一直做到了太史令。金刀护卫,这个辉煌的名号也从此不存于世!所幸儿子楚湘寒聪明能干,不仅继承了家传的独门刀法,而且被慕容思归挑中,做了他的接班人。公主已逝,但她的孩子还在,易家血脉还剩下一个,就是束潇然,所以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那个孩子,如果他做了皇帝,那么一切都圆满了!
世事无常,如今做了皇帝的却是平王束连成!束潇然为了一个女人,跳下了万丈悬崖,生死未卜!
“父亲,孩儿已下令各地暗卫全速出动探查,目前还未得到任何消息。”楚湘寒低头答道。
“哎!”楚诚叹了口气,“没想到他会为了一个女子,放弃这江山,更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其实……这也是公主的遗愿,不想他孤苦一生,若是陷在仇恨中,他这辈子都不会开心吧!何况他从小就向往自由的生活,在这皇宫之中,岂不困住了他。如今有人真心爱他,父亲应该替主上高兴才对,实话说,平王亦是个好皇帝。”楚湘寒抬着看了父亲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凌四小姐,为父也曾见过一面,确实眼神清明,不似俗人,你真的确信他们没有死?”楚诚对这点始终有所怀疑。
“不会!他二人武功本就高强,云萱的功夫更是出神入化,孩儿事后探查过,那悬崖看着凶险,但藤蔓丛生,可攀附而上,若是轻功高强之人,借那藤蔓可下到悬底,也不是难事,不过委实凶险无比,以孩儿之功,亦无把握。既然找不到他们的尸首,孩儿断定,他们一定是遁崖而逃。”楚湘寒坚定地说道。
“你也说了,凶险无比!他们……能做到吗?”楚诚紧皱着眉头。
“父亲,你没见过凌家小姐的功夫,也不知是何人所授,她的功夫比孩儿不知高了多少倍,为人又是聪明机灵,说不定这是她早就想好的法子。”
“你说的也有道理,从她面上丝毫看不出她会武功,除非内功精湛到了极至,否则以我的眼力,又岂会看不出来!”
“是啊!”楚湘寒说道,眼前浮现出那张梦里常见的脸孔,笑靥醉人!他最忘不了那双眼睛,那么亮,那么黑,仿佛一汪深潭,将一切都倒映进去,当她看着他时,她的眼睛中有他的身影,那一刻,感觉很微妙,可惜那双眼睛不会永远盯着他,那身影转瞬即逝。
启程前往先皇墓陵之前,楚湘寒叮嘱了易玄,让他一有主子的消息就快马加鞭向他汇报。
先皇束仲毅的嫔妃不算多,但他宠幸过的宫女却不少,几十辆马车才坐完。卫皇后如不被赐死,只怕也做不了太后,照样到这陵园来守墓。如果真是那样,当年被她欺负过的嫔妃宫女岂能饶了她,只怕是比死还惨。
楚湘寒打量着那些跨进马车的或老或年轻的脸庞,不禁黯然,老的没几个,大多还是年轻女子,更有十来个是花季少女,以后的漫漫人生却要在这陵园中渡过了,这些曾经养尊处优之人,尔后要自己动手洗衣煮饭,除了不会饿肚子,其实与那出家僧尼没多大不同,僧尼还可出门化缘,她们连出陵园的自由都没有!他不自禁地又想到了束潇然和云萱,他二人其实是聪明之人,帝王之家有什么好处,有时候连心爱的人也保不住,还是浪迹江湖来得快乐!
车行到山前,马车上不去了,要改步行。一群娇滴滴的女子全下了车,互相搀着往山上行去,一个个怨声载道,磨磨蹭蹭,有的甚至珠泪盈盈,走了没几步就直嚷着脚疼。
楚湘寒看了几眼,对这些女子他没什么同情心,要是在宫中得势,这些人照样兴风作浪,基本上没人会手软。
他嘴角含了一抹冷笑,正要收回目光,忽地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一阵熟悉的感觉从心头掠过。那双眼睛多像云萱的啊!如两点寒星,闪着幽幽地光芒,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了进去。那双眼从他脸上轻轻扫过,继而低头向山上行去,再未看过来。
楚湘寒不由自主地多盯了她几眼,马上有个侍卫过来讨好地说道:“侍郎大人,您认识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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