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幼微是做惯采访的人,这样的人不是没见过。但现在就她一个人,同事也没回来,对方人多势众她也有些害怕。再看那个拦着她的男人,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她立马明白了。
“这些人是来找你的吧?”
那男人吓得乱叫:“你你你,你帮我个忙,替我还一千块钱吧。”
“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替你还钱。”严幼微说着就要往旁边走,一副准备撇清关系的样子。那些壮汉倒也不针对她,只是揪着那个家伙不放。
严幼微正琢磨着要不要再走远点,结果那男的冲她大叫起来:“严、严幼微,你帮我个忙,就还一千块。我、我就卖个消息给你。你真不记得我啦,六年前我拍了你和一个男人的照片,在莫利威酒店的包厢里!”
听到这话严幼微的身体瞬间僵硬,就像突然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整个人都不会说话了。她也不管那些壮汉围在那里,冲上去直接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替,替我还钱,我就告诉你。”
严幼微想也没想就去翻包,钱包里的钱全掏出来,勉强凑够了七百块。她刚把钱递上去,那几个壮汉一把抢过去,把那男人往地上一扔:“还有六百块,给你一天时间去凑。明天不还钱打断你的腿。”
就差一天的时间,一转眼就又涨了三百。严幼微看得目瞪口呆,可那男人一点儿没讨价还价,龟孙子般地点头哈腰,目送那几个人离开。
等那些人一走,他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冲严幼微嘻皮笑脸起来:“那个,你再借我六百块钱吧。”
“我已经替你还了七百了。”
“可我不是还差六百嘛。你就当做好事帮帮忙,我要是让他们打死了,我知道的事情不就没人告诉你了嘛。”
这男人就是一个典型的无赖,偏偏严幼微就被这无赖吃定了,不给钱也不行。她实在很想知道当年莫利威酒店发生的实情。那一次发生的事情,几乎改变了她整个人生。
就在那里她被人设计和曾子牧上床,拍下了见不得人的照片。并且为了曾家和她的名声,她才和曾子牧不清不楚地结了婚。
或许也因为这个原因,曾子牧婚后一直对她淡淡的,她也总觉得提不起劲儿来,像是被人强迫着嫁人一样。
那个拍照的记者她记得叫陈白光,因为名字怪怪的她一直记到现在。印象里他是那种三流小报的记者,又兼做私家侦探什么的,反正专门挖别人的隐私,有时候还会拿去卖钱。当年他把照片卖给曾家而不给报社的时候,应该收了一大笔封口费。可看他现在混的这样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有再多钱也经不起他造的。
刚才那几个明显是来讨债的,像是放高利贷的样子。一跟这种人沾上边儿,那真是永远也耍不掉了。严幼微要不是为了知道当年的真相,才不会临时请假去银行取钱,还请他吃饭听他说那些恶心的事情。
陈白光当年就不怎么样,这几年更是落魄到家。他见着严幼微的时候一天没吃饭了,饿得一口气吃了三个汉堡,喝水的间隙严幼微一直催他快说,手里压着那六百块钱暂时不给他。
陈白光吃光最后一口汉堡后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他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冲严幼微坏笑道:“严小姐,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爸还没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你啊。”
严幼微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她进门的时候家里只有父亲一个人,阳阳今天由曾子牧接回家去了,妈妈则出门买菜去了。因为曾子牧说了,一会儿要带阳阳回来吃晚饭。
她刚进门的时候父亲并没有察觉到她神色的异常,只是略显惊讶道:“你怎么先来了?现在才几点,阳阳呢?”
“阳阳在家,子牧给他洗澡,晚饭时候再带他过来。”
“哦。”严父应了一声,重新低下头去看报纸,嘴里冲女儿道,“你要渴了厨房里有饮料,对了你妈还买了西瓜回来,正冰着,你切半个吃吧。”
他这话说出去半天后不见有人回应,屋子里安静得有些渗人。严父看了半篇报道觉得奇怪,抬头一看就见女儿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
她这样子把他吓了一跳,严父赶紧从沙发里起来,放下报纸就过来看女儿:“小微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严幼微忍住想要尖叫的冲动,默默走到沙发边,把包往上面一扔,转头冲父亲道:“爸,我有话要问你。”
她的语气算不上很好,用的是“问你”而不是“同你说”这样的字眼,就像警察审问犯人一般。严父一辈子官迷,平时总爱装腔作势,虽然退休多年却还总想摆官架子。他一听女儿这么说,当场就想训她两句,结果对上女儿凌厉的眼神时,他没来由地就有些害怕,竟默默地把到嘴的话吞了下去。
严幼微本想坐下好好聊,可心里那团火却怎么也灭不了。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选择直奔主题:“爸,你当年为什么要买通人拍我和曾子牧的照片?”
气归气,那个“裸”字她还是说不出口。这事情简直就是她人生中的一个污点,偶尔想起来都会让她气得睡不着觉。她曾无数次地咒骂那个拍照片的记者,可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她父亲策划的。那个虽然对老婆不好总算对女儿还算可以的父亲,居然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来,简直气得她心肝脾胃肾都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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