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坏的时候正是农忙那会,车身上到处是干硬的泥浆稻梗,车轮毂里卡的全是泥,特别邋遢,坏了后就丢在仓库这里,也没人来清理一下,昨天林爱青是着急把本事亮出来,今天得空了,可不得好好清理一下。
小刘队长过来的时候,林爱青正在给拖拉机紧螺丝,瞅见被清理得终于像点样儿的拖拉机,小刘队长脸上的褶子挤到了一起,十分欣慰。
他还担心林爱青是为了躲避劳动呢,虽然林爱青有本事,他们肯定要好好供着,但要是为了躲避劳动,林爱青在小刘队长心里的印象肯定会大打折扣。
现在看来,是他自己多想了,林知青很勤快的嘛,还爱干净,是个勤劳的好同志。
“怎么样,没有什么大问题吧?”见林爱青在紧螺丝,小刘队长一下子紧张了,还以为哪里又出了问题,别怪小刘队长紧张,这拖拉机可是村里的宝贝疙瘩,好不容易修好了,要是再坏,可就白高兴一场了。
林爱青把最后一颗螺丝紧好,拍了拍车轮,“一点小毛病,紧一紧修一修还能坚持,不过最好还是尽快换零件。”
先前林爱青拍电报给林父要零件,是事急从权,她必须走最快最方便的那条路来证明自己,机会在眼里是要紧紧抓住,不是用来拖的,说不定拖着拖着,就没了。
拖拉机是集体财产,现在需要更换零件,自然得生产队打报告到公社去申请。
小刘队长让林爱青把零件的型号开出来交给他,到时候他去公社开会的时候交上去就成,顺便,小刘队长还把之前林父捎来的零件钱给了林爱青。
公家不占社员的便宜,该多少是多少,至于这里头的人情,用钱是还不清的,小刘队长决定以后多照顾林爱青一点。
见林爱青手里的事弄完了,小刘队长也给林爱青派活了。
去隔壁公社去拉砂石,队上要赶在农忙前要把公路修一修,路上坑坑洼洼的地上都要铺上鹅卵石,秋收时拖拉机和平板车才好走。
林爱青拿了村长给开的证明和介绍信,戴上草帽和手套就上了车,一路开到村头去接满妞给她带路。
满妞家里哥哥嫂嫂多,最大的侄子也能下地挣工分了,她虽然也下地,但比别人还是要松快许多,要不是她闲不住,不下地也没人说她。
隔壁公社挨着大河,河边有好几个公家的采砂厂,河面上成排的挖砂船,河道边都是堆成小山高的砂石和粗细砂,到处是轰隆隆的机器声,都在抓紧生产。
林爱青来回开了三趟,拉够了修路的鹅卵石,一天的工就结束了。
地里知青们看着林爱青往知青点走,心里羡慕得不得了,下午林爱青能在屋里休息,但她们还得要下地呢,要是他们也会开拖拉机就好了。
因为隔得远,没有人看到林爱青草帽下呲牙咧嘴的表情,没办法,肌肉还是酸疼得厉害,这一上午震下来,感觉双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要说辛苦,真忙起来开拖拉机也不比下地轻松多少,但外人看来,开拖拉机是再风光又轻松不过的活。
对林爱青来说,风光倒是其次,主要是拖拉机手工分高,还有额外的一份补贴,时间也相对自由,如果下地的话,林爱青担心自己挣的工分根本就养活不了自己。
为了保住这来之不易的工作,林爱青觉得自己要加紧锻炼起来。
今天是拉鹅卵石,有机器直接往车斗里倒,不用一担担往上挑,但保不住过几天就要拉砖头,到时候她总不能光在车上坐着吧,多少得帮忙搬一些。
林爱青力气其实有,但是锻炼得太少,身体怕是会吃不消。
“鱼哪里来的?”小刘队长瞅着桌上的鱼汤问,巴掌大的小鲫鱼盆里有好些条呢。
他们这里依山傍水,只不过水是清浅的小溪,池塘倒是有几口,但这不是还没到干塘的时候么。
满妞端着炒黄瓜出来,得意地道,“爱青给的,她跟渔船上的人换的。”
现在不允许私下买卖,但只要你不宣扬得人尽皆知,是以物换物还是可以的,这鱼就是林爱青拿手帕跟人换的。
要是你能做到不被任何人发现,不被人举报,就是私下里买卖也没什么,毕竟城里还有黑市呢,管得再严,不也照样有,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河里的鱼虽然也归集体所有,不允许私人捕捞,但挖砂船上的人却是可以随吃随捕的,他们这个工种特殊,吃喝拉撒大多在船上,上陆地的时候少,就是不允许私下买卖而已,一旦被发现,那可不得了。
本来林爱青是想拿票换的,不过票是手帕包着的,刚掏出手帕来,船上那家人家的闺女立马就看中了手帕,硬是求着她娘不要票,给换了手帕。
当时那婶娘气得要打人,但那闺女宁愿挨打也要手帕,婶娘没有办法,到底是心疼闺女,就给换了。
满妞还可惜呢,她们这边供销社就只有那种白手帕子,而且买手帕也得要布票的,乡下人哪有人舍得用手帕。
何况林爱青这手帕是沪市来的高级货,绸的!就换了几条鱼多可惜啊,人家这鱼就在江里捞的,可没花一分钱的。
林爱青这会也在知青点里炖鱼汤,她想煎鱼吃来着,抹了盐鱼放一放再香煎了再好吃不过了,但是她缺油啊,只能用少少的油煎一下熬汤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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