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小姐…”关悬镜深吸着气, “你快披上衣服, 要是被姑子撞见…佛门圣地…不能这样。”
戚蝶衣托起拓蝶的白绢,递到关悬镜手边, 挑起柳眉道:“你看着蝴蝶,和我肩上刺的,是不是一样?”
关悬镜哪里敢再盯着女子凝脂的肩头, 撇过脸道:“照着拓下, 当然…一模一样。”
戚蝶衣把白绢塞进他手心,咬唇道:“我非要你仔细对着,到底是不是一样?”
世上小人不可得罪, 女人也不可以, 要是不照着去做, 还不知道要被纠缠到什么时候。关悬镜无可奈可,只得哆嗦着手指把白绢覆在戚蝶衣的肩上, 蝶样相叠, 没有一丝异样。
——“和你肩上的刺花…一模一样。”关悬镜闷声道,“快, 快…把衣服披上。”
戚蝶衣露出得逞的笑容,见他话都说不利索, 戚蝶衣也是觉得可爱至极,她不急不慢的披上红衣,指肚轻拂过关悬镜的背, “我都不羞, 你二十多岁的大男人, 也能羞成这样。”
关悬镜吁出一口气,收起兽图几步朝屋门走去,顿住步子道:“千万别轻敌,大军粮草补给也要一一查验,朝廷腐朽,薛家无孔不入,你一定要小心。”
——“你说了八百遍了。”戚蝶衣忍着笑,“我不会死的,死了还怎么和你好。”
关悬镜顿住脚步,转身看着眸中含情的戚蝶衣,戚蝶衣垂眸幽声道:“少卿大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关悬镜冷静道:“戚太保不让我领兵,看似敌寡我众,但行军打仗不是光靠人多势大,你千万不能轻看了那些姜人游勇。”
戚蝶衣笑道,“绝不轻敌,这是我答应你的。”
关悬镜又道:“等我静观薛灿动作,想出对应的计策就会飞鸽传书给你,你一定要照我说的去做。”
戚蝶衣郑重点头,“我当然知道你的本事,你让我怎么做,我都依你。”
眼前这张脸庄重起来,也是让人生出怜惜,要不是无人可用,又怎么会让一个女子统领千军万马。关悬镜张口还想叮嘱几句,但还是欲言又止。
——“你还有别的话要对我说么?”戚蝶衣眼中又显炙热。
关悬镜被那双热辣的眼看着心慌,听得直摇头,赶忙推门走了出去。戚蝶衣轻点肩上被关悬镜触碰的刺花处,心里漾起女儿家的春,情脉脉。
薛灿起兵不过七日,已经连下三座城池,流落各处的姜人也都纷纷投奔大军,一路军队不断壮大,更是收编了许多周国降军,声势日渐浩大。
大军遵循薛灿的意思,进城不虐杀,不扰民,严守《讨周室檄》所言,周人亦如同根,共享盛世安乐。
鹰都城外的驿站里,小杨牧黑衣飒飒,头戴遮阳的斗笠,仰面喝干一碗酒水,又低头掩住自己年轻俊武的脸。
见来往的客人坐满驿站,杨牧摸出一卷《讨周室檄》摊在桌上,口中一字一句高声念出。好奇的客人围了上来,指着檄文道:“这是哪里来的?”
“湘南紫金府薛小侯爷亲笔撰写的檄文?”有人半信半疑,“周人姜人是死敌,还能视如同根?骗鬼呢?”
杨牧指着檄文上的黑色字迹,“哪会有假?你们还没听说,姜人连下三城,没有枉杀一人,降军也都得了善待,人人都念他们的好处呢。”
“道听途说,不可信。”有老人摇头道,“都说姜国人凶狠好斗,可别忘了,当年戚太保血洗姜都,如此深仇大恨,姜人会不计较?照我看,姜人破城,里头的一定一个都活不成。”
杨牧也不和这老头蹬鼻子,想了想道:“老爷子,我就从湘南一路过来,被攻下的城池好的很,你听到有屠城的消息传来么?”
老人想着好像确实没有,捋着胡子不再吱声。
杨牧指着檄文末尾,“薛小侯爷娶的是周国阳城的鬼手女,两国结亲,周国就是他的亲家,听说薛小侯爷宠妻的很,还不得好好善待周人呐。”
——“当真是周女?鬼手女他也敢娶回去?”驿站惊呼声一阵接一阵。
杨牧得意挑眉,“骗你们做什么?紫金府办喜事时我刚好在湘南做买卖,还讨了杯水酒喝。”
“殓女都娶做妻子,还宠的紧…”有人艳羡道,“这位薛小侯爷当真不一般,这胆识,这气度…确实了得呐。”
杨牧低头笑着,执起酒碗又惬意的喝了一大口。
“如此看来,姜人,可以信?”
“我在鹰都也见过骑大马的薛小侯爷。”有人插嘴道,“年轻威武,朝气蓬勃,倒是比皇城那帮老人要精神许多。”
众人围在一起议论起来,还不时戳着杨牧带来的檄文字字琢磨,不住的点着头。
——“这位小兄弟。”有人看向杨牧,“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从湘南来?莫非…你认得紫金府薛家?”
杨牧也不打算久留,起身健气一笑,“不认得,不过是…见识过紫金府的仁厚,也知道薛小侯爷的雄才伟略,他们起事是替天行道,造福百姓,我觉得啊…可以有。”
杨牧翻身跃上马,驾的一声驰骋向鹰都方向。驿站众人一遍遍念着《讨周室檄》,水酒喝下,也记着檄文所写,把消息带去四面八方。
和杨牧料想的差不多,他人才进鹰都,就隐约可以听见茶楼酒肆的客人都在小声议论檄文的内容,街边的小贩也在交头接耳,说着“周人亦如同根,共享盛世安乐”这样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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