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为着家族与她举案齐眉,开枝散叶,只是有心无力。
情意带来的疼,必然需要时间来平复。
她亦由此有心无力,能给予他的,不过无声的等待,竭力帮他打理好府里的事。
最无助的时候,她想,便是哪日缘尽,也不需觉得被辜负。他的心给不了她,她嫁之前要的也不是他的心。
即便后来想得到一点点,也不敢忘记初衷。忘了初衷,便会忘记自己是谁,会生出妄念,会毁掉已算如意的局面。
前因注定了她必须步步为营时时谨慎的漫长光景。
离京前,他回房告诉她要出门远行,将祖父、母亲托付给她,说不论怎样,我请你尽力照顾好他们,时时开解一二。
“请”她尽力照顾。
她差点儿为这个字落泪,面上还是笑着说好,说这本就是我该尽的本分。
之后,他就沉默下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亦如此。很少单独相对,实在是找不到话题。
他拍拍座椅扶手,站起身来,“那我走了。”
她终是没压下直觉带来的担忧,起身紧张地问:“你会好端端回来的,是么?”
“我会尽力。”他给了她一个笑容。
“……”尽力而已,这回应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他就又笑,语气一如叹息,“你要是我,到了如今,也不会笃定任何事。”
她这才点头,“我等你回来,会好生服侍祖父和娘。”
他点头,转身出门。
这一走,便是这么久。府里的人每日都在为他担忧。
终于回来了,却负了伤。
月上中天时,秦明宇才回到了府中,先去给祖母、父母请安,又去了小书房,让太医给自己开方子换药,最后,才回到了正房。
钱友兰已等得乏了,伏在炕桌上睡着了。
秦明宇走到近前,拍了拍她肩头,将她唤醒,“我回来了。”
钱友兰猛然醒来,抬眼看向他。
他受了好多,唇上多了一撇小胡子,满脸疲惫,一身风尘。
她笑,却泪盈于睫,慌张地下地去,“要不要先吃点儿东西?我叫小厨房给你备下了。”
“不用。”
钱友兰这才意识到他嗓音很是沙哑。
秦明宇已经向寝室走去,“先容我睡一觉,实在是乏得厉害。等我睡醒再说话,要是睡得时间太久,你帮我跟祖父和娘说一声,扯个谎,别让他们担心。”
“好,我记下了。”
秦明宇进到寝室,衣服未除便歇下。
与其说是躺下去,倒不如说是栽倒在床上。
与其说是极快地睡着了,倒不如说是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钱友兰的泪再也忍不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掉下来。
翌日一早,夏易辰到了袭府,田卫径自将他请到了正房。
香芷旋急匆匆地跑到院中相迎,元宝追着她出了厅堂。
“叔父。”香芷旋急切地打量着夏易辰,见叔父面色苍白,透着疲惫。看两眼就红了眼眶。
夏易辰笑着拍拍她的额头,“你还会哭鼻子呢?”
“我没照顾好婶婶。”香芷旋羞愧地低下头去,“真恨不得让您打我一顿,这样心里兴许能好过点儿。”
“胡说。”夏易辰逸出清朗的笑,“我已听说了,你婶婶也没你那么娇气,那点儿伤不碍事。回头你多送些补品过去就行了。”随即就转移了话题,垂眸看着元宝,“元宝让你养得倒是越来越好看了。”
“是么?”香芷旋漫应一声。
夏易辰摸了摸元宝的头,“还记不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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