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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中旬, 礼部是最忙的时候。刚过了大年, 又接近册封大礼, 时间紧凑到让人来不及松口气。
听说皇上对未来的皇后上心的很, 是以也没人敢敷衍。
不过这个年过得倒有些意思, 皇上在新年前日将御花园的花全除了, 吩咐人移沃土来, 说是要改成田地。
不说宫中哪有将御花园改成田地的前例,就说这御花园的花,哪一株不是太后她老人家特地让宫人栽种的, 隔三差五就要去走走看看,皇上说除就除了。
据说,为了这事, 太后直接在宁圣宫气到昏厥。又听说, 皇上此举,是为讨皇后欢心。
众人皆是隐隐震惊, 倒是不提皇上孝不孝顺, 毕竟太后与皇上的关系也就剩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了。
只是太后与未来皇后, 以后且有好戏看了。
芮毓不知她一句话竟引来了众人热议, 反而临近婚期, 焦虑的很。
小姑娘坐在铜镜前, 轮廓肉眼可见的又瘦了一圈。
这几日,嬷嬷丫鬟总与她说,快要大婚了, 快要当皇后了。
芮毓心脏砰砰跳了两下, 她要当皇后了,皇后很难当,李嬷嬷说的。
而今日,她就要出宫去了,要回到芮府了。
常嬷嬷说,女子皆是从家中出嫁的,她也不例外。
本来在宫中住的这几月便是破了先例,现下是该回去等着,等着三月初六时的大婚。
芮毓走的当日,昭阳宫里她惯用的物品全搬回了芮府,一下就空了整个昭阳宫。
沈绪负手立在门外,蹙了蹙眉,这宫殿没有半点人气儿,都不暖和了。
赵权一看沈绪的神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今儿个皇上在御书房批折子时,还将墨给打翻了。
赵权笑着宽慰他:“皇上,要不了俩月皇后娘娘便进宫了,坤宁宫也收拾妥当,皇上宽心。”
沈绪淡淡收回目光,抬脚走出昭阳宫:“宫外的人安排妥当,大婚之前不准生出任何意外。”
赵权点头应下,近半数的隐卫都派去芮府,就连赫将军都随皇后一同出宫去了,皇上到底在担忧什么。
窦家。
蒋罕在长廊下与窦齐鸣说了几句话,便目送窦齐鸣的背影进了书房。
他抿着嘴,下巴绷紧,对现在这个情形十分恼怒。
当初来到大楚,他是精挑细选才挑中了窦家,窦家的实力加上他蒋罕的计谋,足够将沈绪打的措手不及。
可这才短短半年,沈绪在朝中将原本太沃帝时形成的格局给搅了个天翻地覆。
蒋罕垂眸握紧了拳头,再等下去,那家伙的皇位真的要坐稳,真的动不了了。
他忙写信去爻宋,一连写了五封,可信却像是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
蒋罕忽然孤立无援,加上窦家最近太过颓废,他也怒从心起。
他刚抬脚要走,就见花园那边有人影走过。
现在的窦家后宅已经没什么人了,该嫁的都嫁出去,他一眼就看出了是窦良俏。
蒋罕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废物,连芮家那个都斗不过,还想进宫伺候。
不过,蒋罕抬脚向她走过去时,面上已然恢复成书生模样。
窦良俏从被宫中赶出来后便成了平城的笑话,父亲责罚,嫡女嘲讽,庶母更是对她失望至极。
窦良俏知道,她这辈子都毁了,不说进宫,就连寻常人家,她都只能挑次的。
因为她要面子的好父亲,心胸狭窄的那个嫡母,是绝不可能为她操心婚事。
蒋罕冷冰冰道:“当日你要进宫求太后帮忙这事儿,并未知会我。”
窦良俏扯了扯嘴角,她又不是没找过他,可当时蒋罕压根不愿为她支招,她能怎么办,除了求太后,还能怎么办?
“你如今是没有退路了,可芮家那位倒是过得好,风风光光的,等着三月立后,从此便是整个大楚最尊贵的女人,而你,只配跪在她裙下,做只狗。”
蒋罕慢悠悠的说。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这事就像踩了窦良俏的尾巴,窦良俏咬着牙瞪他:“蒋罕!你只是我们窦家养的一条狗,你以为自己有多高贵?”
蒋罕弯了弯嘴角:“我只知道若我是你,已经深陷淤泥没有后路,那就是死,也要把害我的人一起拖进地狱,大家要笑一起笑,要哭一起哭!”
窦良俏愣了,耳边萦绕蒋罕的话,久久未回过神来。
——
芮府后宅,芮毓正一遍一遍描着细眉,她如今已经能自己描出好看的眉形了,甚至有时描的比凝香都好。
凝香从前院匆匆感到寝屋,看到姑娘坐在铜镜前,不由松了口气。巧阅看到凝香的神色,没敢烦扰芮毓,便悄无声息从寝屋退出去,还带上了门。
凝香压低声音说:“窦良俏在府外跪着,说要给咱们姑娘赔不是。”
凝香气的已经直呼窦良俏的闺名了。
巧阅惊讶得扬了扬眉:“给我们姑娘赔不是,赔什么不是?怎么能让她在外头跪着,这不是给外人看笑话么?”
凝香更生气了:“她死活不肯进屋里,就在外面磕头,你是没听到她说什么,她说我们娘娘不肯皇上身旁有其他女子伺候,这才将她从宫里赶出来,她嘴上是来认错,可每一句都在数落我们姑娘!”
巧阅与凝香二人步伐加快赶去前门,巧阅一边走一边说:“她疯了?窦家也让她这么乱来?”
凝香冷笑一声:“我瞧她就是疯了,自己不痛快,想让咱们姑娘也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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