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城里最大最奢华的王邪风月楼在陆地上,水中最风花雪月的画舫,则是游荡在南淮河中的彩云星河楼。
名为楼,实为船,甲板以上便有三层,靠码头的左舷隐藏着六柱五门的牌坊式门墙,中央圆环后是垂纱,灯光映照其上如一轮满月镶在船身。
牌坊式门墙后搭建了三层主楼,遥望金碧辉煌,近看雕琢精巧,一层含开阔中庭,摆满桌椅酒席,前置舞台歌舞不断,多才多艺的姑娘们挥袖成云。
二层则遍布客房,若得姑娘们认可,豪客便可当入幕之宾,自荐枕席的机会则要靠客人们自己争取。
三层有一半是更加豪华的客房,后部则是彩云星河楼楼主的住所,倒座房、正房、厢房围成院落,中植花果树木,竟然是空中的四合院落。
光看高度、宽度、长度、吃水线等数据,彩云星河楼的庞大气势堪比新秦水师旗舰“龙威”号。
当然,彩云星河楼无须在巨浪劈身、危机四伏的大海上航行,真正的造价和材质自然无法和搭配巨炮的水师艨艟相提并论。
相比较王邪风月楼的奢靡豪阔,教坊司的规格档次,彩云星河楼最大的特色是,它只招待两类客人:文人才子和江湖侠客。
要登船的客人,要么擅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要么是武道四品以上的江湖人。
仅仅是腰缠万贯就想登船,那是断然不能的,但是登船以后若没有腰缠万贯的底气,在船上也呆不了多长时间。
一些文人才子,光靠着自己的才华佳作,得姑娘们一见倾心,垫付花销的终究是少数。
彩云星河楼的副楼主览星河,身穿白袍,姿态挺拔,眉目如画,发髻高高束起,满头青丝披散,被腰下的高耸顶开,发梢稍稍变薄,微微摇曳着,仿佛一片茂盛的青苗被压倒,却让人发现是生长在浑圆的山坡上。
四合院的正房门口写着一幅字“彩舟云淡,星河鹭起”,内容和彩云星河楼门牌上的一样,只是那幅字却是当朝宰相房杜魏亲笔所提,润笔费非常高昂,却也是物有所值。
至于是宰相大人的书法值,还是其他附带的一些好处值,各有说法。
刚刚在楼顶窥视宰相府的红衣女子,犹如被红日灼烧散落的一片红云,飘然落在览星河身前。
只见她腰细臀宽,胸围子被压的沉甸甸都兜不住了似的,上襦散开,玉肩半露,手中握着半瓶香气醇厚的烈酒,柔润的嘴角还滴挂着一线酒液,眼眸中的灯火犹如迷离的夜色,像她的身子一样销魂荡魄却又藏着要人性命的杀机。
两根素白柔嫩的手指捏着酒瓶,清澈冷冽的液体泄落,如白箭入喉。
尽管彩云星河楼的常客,绝大多数都没有见过她,但她确确实实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楼主梁云淡。
她眯了眯眼睛,眼眸变得狭长而妩媚,说道:“星河,人生如梦,离奇变幻,你绝对想不到我刚刚见到了什么。”
“你看见了什么?”览星河接过她手中的酒瓶,柔声问道。
“榜一。”
“去年赢走了如初如故楼的榜一?”览星河对这事儿知道的不少。
赌是人的天性,每天都有无数人赌这个赌那个。
有的人因为赌倾家荡产,有的人则获得了家财万贯。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然而实际上小赌只是在培养赌瘾,大赌也不止是伤身,还要命,要你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有时候即便赢了,也不见得是好事,尤其是把对方变成一无所有的赌徒,难免会铤而走险。
按照居易楼的规矩,把如初如故楼输掉,就等于失去了在居易楼的长老位置,原本的楼主就准备诛杀榜一,夺回如初如故楼,只是没有想到那榜一连官府的契税都没有办理,等于是直接放弃了如初如故楼,而且迅速离开原平,免了一场杀身之祸。
至于他是听到了风声,还是另有急事,倒是不重要了。
“就是他。”梁云淡轻笑一声,“前段时间,我在路途上遇见了他,想着看能不能把他吸收进居易楼……”
如初如故楼取名自“眉眼如初,岁月如故”,现任楼主顾一苇是子承父业,继承了如初如故楼。
顾一苇是武道高手,单以武功境界而言,在居易楼的楼主中能排到中流,但为人嗜赌好色,生性残暴,并不为梁云淡所喜。
即便同属居易楼,顾一苇和梁云淡也发生过次数不少的冲突,对于梁云淡来说如果有人能把顾一苇取而代之,也愿意乐见其成。
梁云淡在如初如故楼见过榜一,后来又在寒未尽散春风初起的路上偶遇,便想看他有没有心思、适不适合加入居易楼,出手试探了一番,斡旋数日,略有所得。
“那榜一在如初如故楼时出手阔绰,气质卓绝,显然是出身豪门世家,在名门大宗修习。”
览星河握着酒瓶喝了一口,只觉得喉咙犹如烈火烧灼,在梁云淡微带戏谑的眼光下勉强没有被辣出眼泪来,接着说道:
“咳……咳……如初如故楼这样的产业都能撒手丢弃,其人心志极高,胸怀远阔,只怕很难招揽。”
梁云淡点了点头,“原本我也这么认为。”
“原本?”
“刚刚我在楼顶喝酒,偶然见到宰相府的厢房上蹲着一个戴面具的……就是采花贼们最喜欢的那种戏曲面具。”梁云淡勾了勾览星河柔软精致的下巴,把酒瓶拿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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