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王府,秦守安和唐婉蓉在远香堂中相对而坐。
远香堂面水而建,侧面种着大片的辛夷花,在雾气中影影绰绰,莹洁清丽,恍如云雾中若隐若显的仙境,让秦守安想起了天道门中的晚云烘月台,也是如此飘然出尘。
在晚云烘月台中居住的是秦守安那真正堪称姿容天下无双的师父,眼前身周弥漫着雾气与花香的唐婉蓉,在秦守安眼里无论如何也难以和师父媲美。
只是能得老王爷如此推崇,自然也是一个风韵动人而肌体柔润的尤物。
唐婉蓉此时面带笑容,双眸如春风撩拨的水池,轻颤荡漾,眨眼挑眉间,自有风情万种。
长裙压地,身姿润而不露,暖暖香香的气息十分好闻,抬手捧茶间,宽袖滑落,一截玉臂竟然比那辛夷花还要香软怡人似的。
即便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仆刚刚被眼前人爆杀毙命,唐婉蓉也没有气急败坏,强忍住了心头的几分戾气。
她既没有想到唐忠失心疯了,居然敢朝着世子动手,当然也没有想到秦守安的应对。
“守安啊……一路上可平安?”唐婉蓉语气平和地问话,依然摆足了姨娘的架子。
唐婉蓉肌肤娇嫩,看着犹如二八少女,实际上还是比秦守安年长不少,她跟在秦恒身边时,秦守安还没出生。
这时候倒不是想要用长辈的身份压人了,而是越强调她的身份、她和秦守安之间长辈与晚辈的关系,就越显得刚刚那信笺上,老王爷秦恒的安排荒谬!
荒谬绝伦!
不可理喻!
唐婉蓉长长的睫毛垂落,遮掩着眼眸中的羞赧。
一眼望向窗外,湖岸花枝翠叶上的露水,更是不停地滴落湖面,激荡出一圈圈的波纹,无休无止,让人心烦意乱。
她宁可跳进这湖里,也不会接受此等安排。
“半途遇到一个叫梁十三娘的女匪,据说城门口还有她的通缉令。被她阻拦回京,耽搁了好几天。不知道姨娘有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秦守安同样波澜不惊,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唐婉蓉裙摆下显露出来的秀气脚尖,便迅速移开。
回到京城,才知道宫中和王府匆匆办完了丧事,便能够理解路上被人阻拦的原因。
他若能准时,甚至比某些人预想的更早赶回来,有长子出面据理力争,自然要按照规矩和仪程,给老王爷秦恒贴合身份的风光大葬。
“你离家之前,我便只是操持内务,江湖事都是王爷和九州府衙在处置,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知晓那等啸聚山林的巨寇枭雄?”
唐婉蓉哑然失笑,轻轻摇头,眼眸流转中将秦守安的神色姿态收入。
八年未见,当年到处惹是生非的小胖子,竟然出落得如此丰神俊朗,却是始料未及。
将悄然生出的惊艳之感压抑住,若没有老王爷的安排,对待如此神仙享受的妙物,谁会和他闹到此等程度?
“姨娘怎知她是啸聚山林的巨寇枭雄?也许是水匪、单走的飞贼、打家劫舍的大盗呢?”秦守安依然按照小时候的称呼,笑着问道。
“你不是说龙吟城门口有她的通缉令吗?能在京城门口榜单上挂号的,自然不是什么小贼,本就以扰乱地方,甚至叛乱的巨寇枭雄为主。”
唐婉蓉也是不慌不忙,放下手中的热茶,轻轻摇头时眉目中还有几分担忧显露出来给秦守安去看见。
最近这些年本是难得的太平盛世,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偏偏还是有乱臣贼子层出不穷,让太后操心劳累的很……尤其是所谓的江湖人,仗着一身功夫为非作歹,唐婉蓉最近入宫,就听太后提了提这些人的名头。
至于秦守安话语中含沙射影的意味,唐婉蓉也不是很在意。
她一个只管王府内务,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怎么可能和千里之外的什么女匪、什么梁十三娘扯上关系?
“原来如此。”秦守安也没打算从唐婉蓉口中得出什么实证,只是有些惋惜地接着说道:
“被梁十三娘耽搁几日,原本也不会耽误了事。我一路赶回,每百里换马,回京后却发现父王的棺椁已移送太宗皇帝陵寝陪葬。这仪程是不是缩短了一大半?”
按照新秦王朝规矩,诸王的丧事流程复杂,有专职的衙门拟定丧议,开始办理后第三天遗体才入棺。
十一天时举行初祭礼,十七日绎祭礼,二十三日大祭礼,然后在满月祭时下葬,随后还有诸多仪程要走的。
这个过程中各种礼仪多不胜数,秦守安原本至少能够参加十七日的绎祭礼。
结果现在整个丧事仪程在半月之内就办完了?
秦守安难以接受。
尽管有着前世的记忆,但他已经转世重生,琅琊王秦恒生他养他,作为唯一的子嗣,无论如何也要为父亲争取到公道和体面。
宫中和府里,凭什么不经过他就作这样的决断?
他的心中愤懑不平,只觉得琅琊王府备受羞辱。
府里的唐氏和下人,却还在一门心思地勾心斗角,想要针对他这位世子。
浑然不知王府脸面扫地,暴怒之中他才会新仇旧恨一起算,干脆把小时候就记过仇的唐忠毙了。
“这事儿……”唐婉蓉欲言又止。
秦守安盯着唐婉蓉白皙柔润的脸颊,她紧咬着嘴唇,眉目间浮现出几丝柔弱的娇怯苦楚之意,终于有了点适时的哀怨气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