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山多金枫,夏秋之交,漫山金黄,庄严肃穆。
老树下,封亦双目微暝,悠然而坐。
金枫浑黄金灿的叶片纷飞而落,如翩跹之蝶。忽然,无形中起了一阵微风,当那叶片再度飘飞,缓缓落下时,却在迎上那阵微风后旋转一下,随后微微一滞,竟随着那风飘动起来。
不止是那一片!
自那阵风后,老树再落下的树叶,都在半空凝滞,而后随风飘飞。
仅凭微风的力道不足以带动那么多的叶片,无形中好似有种力量,牵引着树叶在一片区域之内纷飞,最后竟成了绕着封亦旋转飞舞的异象!
若有人在远处细观,便会发现那些树叶绝非胡乱飘飞,数百金黄枫叶萦绕纷飞之间,运行轨迹分明凌空划出一个太极自然的图形来!
封亦缓缓睁开眼,对眼前景象并无意外。
迎着微风与和煦阳光,他舒服得眯缝起眼睛,嘴角勾起惬意的笑容。——虽然早已接受境界突破的事实,可再度经历这般“物随心动”的奇景,他还是不禁一阵发自内心的高兴。
显然,眼前奇景与封亦有关。
可那绝非是他以“驱物”神通形成,因为驱使叶片飞舞在修士之中太过寻常。可封亦方才似暝未暝间,却只是感受到那阵清风,而后心念一动,霎时便在自然中引来共鸣。
他甚至没有使用一点法力,却能在极其微妙的状态下,让那树叶随风舞动。
到了此时,封亦总算明白当初道玄早已化去一身道家真元,为何还能御使自然雷霆,显然便是境界高深,已然触及天地自然之故!
遗憾的是,难得片刻悠闲,并未能持续太久。
当天穹一抹流光划过,向着须弥山天音寺落下之时,封亦便惊讶地从老树之下起身——那是青云的“御剑”之术,来的是青云同门?
“莫非是发生了大事?”封亦心中直觉不妙,没在停留,身形一纵化作流光遁向寺中。
等封亦在天音寺待客殿外落下,一眼见到其中两个熟悉身影,意外地道:“长老、小环,怎么是你们?!”
而后注意到小环气色异样,眉头皱了下,大步走近:“发生了什么事,你身上这伤——”
“师父!”
大殿中,正自向一位中年模样僧人说话的小环,听到封亦声音惊喜地转过身,“原来您真的在这儿啊,那就好了!”
封亦向周一仙颔首示意,对小环道:“别急,有事慢慢说。”
片刻之后,在天音寺为封亦安排的别院中,封亦听小环说完她此次莽撞之举。其中周一仙也不时出言,对小环的描述补充说明。待小环说完之后,封亦凝重沉吟,道:“如此看来,那上古魔门已不满足于藏身幕后,开始着手实施其内里阴谋了!”
小环低头喝了口眼前微凉的茶水。
天音寺的茶,比青云少了股清气,却又多了种浑厚的味道,回味悠长,如若禅意。小环心中揣着对魔门阴谋的忧虑,自是无心品尝。不过她将所有事情言说清楚之后,那一直沉甸甸压在身上的压力却是就此消散,轻松不少。
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虽然仍有担心,可却不会迷惘。
“师父,我们该怎么做?”小环捧着茶杯,有些羞愧地道,“因为弟子冒失,恐已有打草惊蛇之势,怕是不能耽搁——”
封亦摇头:“未必。”
周一仙听出他有未尽之言,忙问:“你可是有什么发现?”
他与小环近来一直在山下游历,接触的多是寻常凡俗百姓,对修真世界的消息自是没有那般灵通。
封亦沉吟着道:“阴傀宗既然选择从幕后站出来,如此肆无忌惮地作恶,显然不会因为些许波折就中途废止。小环,你这回的确太莽撞了些,不过倒不必担心打草惊蛇之事。”
他转向周一仙,接着说:“通过你们的讲述,我倾向于长老的观点——那些邪魔抓捕无辜者,应不是简单的用以祭炼‘银甲尸傀’。那些上古传承下来的邪魔,行事毫无敬畏,视世间生灵如无物,我担心,他们恐怕在谋划着某种波及深远的邪恶阴谋!”
言语间,封亦心中不禁浮想起初次下山历练时,在上望城遇见的那个魔头。
彼时封亦修为粗浅,神通未成,那魔头也苟延残喘,却已然胆敢冒犯天道,欲以上望一城做自己崛起的垫脚石!此时回想,也不禁心有余悸。
如今遇见相似之景,封亦不免担忧起来。
周一仙见多识广,听出封亦之言,骇然道:“你是说,‘血祭’?!”
封亦点了点头:“不错,我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周一仙捋须的手僵在半途,面上动容,难复平静。先前他没想到这点,实是小觑了上古魔门的疯狂。此刻经封亦一提,他再重新回想一遍,果然觉察到许多先前未曾注意的细节。
“爷爷、师父,你们所说的‘血祭’,到底有何可怖之处?”小环疑惑。
周一仙僵在半空的手恢复行动,闻言不禁深深喟叹,道:“自上古以来,此世之间人道大昌,诸邪退避,可以说‘人道即天道’!若以顺应天道为正,悖逆天道为负,则冥冥中有此两般无形无相之力。——‘血祭’取得便是杀戮无算、悖逆天道的邪力,以强取生灵血魂献祭,形成足可破开天道封禁的禁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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