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
封亦自床榻起身。
昨夜倒也安稳,不过仍自带着警惕的他也未当真安然入睡,而是打坐一夜,于浅层修行之中度过。故此,房门之外刚有动静,他便立时觉察。
嘎吱。
房门打开,一个比织娘更显柔弱的鲛女怯怯地捧着一件衣裳,递到他的身前。封亦面露讶然,目光自那衣裳略过,大略一看,便看出那衣裳熟悉的样式。不由心中一动,说道:“这是给我准备的?”
明显鲛女听不懂封亦说话。
封亦也是话一出口,方才反应过来,不由莞尔一笑。鲛女开口,轻柔地吟唱几声,可惜封亦也无法理解。不过鲛女双手捧着衣物,奉到他面前的动作,却十分好理解。
他将衣裳接过,细看之后,发现那衣裳样式与自己身上所穿外袍几乎一般无二。脑海中联想起昨日鲛女织娘说过的话,一时恍然,莫非这才是她所言的“谢礼”么?
衣裳手触微凉,质地上乘,虽只是粗略感知,封亦便觉察到这件外袍的不凡。尤其制作衣裳的材料,与他之前触碰过的“龙绡”十分相似,且他手中衣裳的用料,似是比之前那匹龙绡更胜几筹!
封亦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虽说言语不通,但终究笑容还是能懂。那鲛女也怯怯地笑了一下,转头便跑了。封亦拿着衣裳,复又回到房中。展开看时,那外袍当真与封亦身上穿着的这件几乎一模一样,颜色纯白,比寻常织物重了几分。
他对这衣服颇为喜欢,便脱下外裳换上一试,没想到极为贴身,舒适无比。想起昨晚鲛女织娘对他二人的频频打量,此刻似乎有了答案。封亦心中赞叹,居然仅凭一双眼目测,便能一夜之间制出如此合身的衣裳,鲛人善织之名果然分毫不虚!
而当他偶然之下一运真元,立时怔住。
那本就不凡的衣裳,竟在此时予以回应,淡淡的灵气自衣裳回馈,一股清凉的气息直冲灵台,让封亦精神为之一震。隐约里,似乎连经脉之中游走的真元,也较平日显得活跃。
封亦可谓目瞪口呆,双手抬起,望着那一双纯白衣袖自语道:“这衣裳居然还是一件法宝?”
正如他所想那般,这件衣裳,的确不是凡物!
单从品级而言,或许它比不得那些天材地宝炼制的神物,可也是实实在在的“宝器”。原来,深海之中有一种独特植物,名为“绡草”,可产出绵密丝线,常被鲛人采集制作布匹衣物。秘境深海之中,绡草无数。
因为数量多了,其中自也会有得天地钟爱而自然生灵的。便如朝阳峰上千年古松多了,也会出几株世所罕见的灵木一般。这种聚集灵气的绡草,便是“灵绡”,采集之后织而成布,便具自然神通。
某种程度而言,世人传说的“龙绡”,指的正是此物。入水不湿,入火不燃,天然生灵,有着种种神秘功用。
封亦当真是喜出望外了。
他没想到鲛人会如此大方,将这般宝物当作谢礼送了出来!
整理了一番仪容,封亦走出房门。
又在外面等候一阵,相距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间,随着门柩“嘎吱”响动,碧瑶推门而出。此时她也换下平日喜爱的水绿外裳,穿上样式相差不多颜色却变作纯白的“龙绡服”。
清晨和煦的阳光洒落,遍地熠熠的金辉。
碧瑶在那清晨的阳光之下,愈发显出明眸皓齿,仙姿仪容。她穿白衣并无清冷气质,且随着她目光落向封亦所在后的盈盈一笑,笑靥生花,仿佛清晨的光辉也被比了下去。
“封亦!”
她就像清晨林间活泼灵动的小鹿,欢快地来到他的身前。
封亦笑容里藏着朝阳般和煦的暖意:“你穿这身衣服很好看。”
碧瑶眼中闪过欣喜,倒也无别人那般羞涩,大大方方地转了一圈,巧笑嫣然:“是么?我也很喜欢这身衣裳!”说着,她似又想起了什么那般,轻声问道:“喂,你发现了吗?”
虽说她的话没头没尾,但封亦还是瞬间听懂,点了点头:“这衣服非同寻常,实属难得一见的宝物!那位织娘,当真是有心了。”
碧瑶也赞同地道:“没想到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鲛人,居然还藏着这样的宝物!也不枉咱们为除去螯龙辛苦一场——对了,你的手臂可好些了么?”
封亦活动了一下左臂,微笑着道:“已无大碍。我们去见那位年轻的鲛人长老吧?”
碧瑶:“嗯!”
见到织娘的时候,她的身边多了四五个年长的鲛人,都是女子。且无一例外,她们身体之中,有一股颇为不弱的法力波动,让人在意。经过织娘言说,才知道原来她们也是长老,不过却来自附近的其他村落。
两套“龙绡服”能在一夜之间完成,也正是有那五位别村长老相助的成果。亲眼见过螯龙的尸首之后,这些长老虽对人类无感,可也不禁生出感激之情。以鲛人的品性,赠与有恩之人自当以最贵重的礼物,故此方有封亦二人身上这两套宝物。
若非集六座村庄合力,织娘也凑不出足够的顶级“龙绡布”。
封亦问起拜访“蜃祖”之事。
织娘解释,原来“蜃祖”生性懒散,大多年岁都处在酣睡之中。拜见“蜃祖”会惊扰到它的睡眠,若是别人,惊醒了它之后往往会覆灭在它发泄的怒火之下。也唯有鲛人一直侍奉伺候,“蜃祖”才会区别对待,且多有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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