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
清脆玉磬之音,在朝阳峰悠扬回荡。
天色尚且熹微,然太极剑坪已站满挺拔如剑的朝阳弟子。剑坪中宫,站着的正是今次大演武领剑的封亦。他身穿青色道袍,身躯英挺如松,眼如星光璀璨,眉如剑锋凌厉,昔年初上山时又黑又瘦的少年,眼下已成长为俊朗英挺、气度超凡脱俗的青年道长。
仙剑“鸣泉”背负身后,显出潇洒干练之气度。
远眺天际云海,光明愈盛;耳中听着清越玉磬回响,神魂涤净。封亦此刻,心中并不平静。倒不是面对两百余双眼睛的瞩目,让他紧张。而是回想往日种种,此刻自己竟也站到了剑坪中宫,为人注视,总算没有辜负那日以继夜的苦修与努力。
悟道悟道!
“道”为何物?道即人生也!
封亦心中似有所感悟,目光越发平静宁人、深邃幽玄。眼看着,天际云海交接之处,隐隐透出了一缕红光。而后红光大盛,层云尽然,天际云海滚滚如烈焰,好似酝酿的某种活力即将跳跃而出。
时辰,到了!
“持剑!”
封亦轻喝,声音并不大,却轻易传遍了太极坪。
“哐啷——”
百十长剑出鞘之声连绵汇聚,犹如龙吟,只这一阵剑刃出鞘的轻鸣,便足以触动人心。封亦心中极为平静,静静地等待着朝阳跃出云海的一瞬。起初他以为自己会有所紧张,然而真正置身其中,他才发现自己更多情绪应是激动,甚至隐隐享受那种群剑齐鸣的震撼,却并无紧张。
白云苍狗,时光悠悠!
封亦犹自记得,便是八年前,亦如眼前这般剑锋铮鸣之景触动了他的心弦。在他的心中,由是埋下了剑道之种,而后生根发芽!从习剑日起,封亦勤修苦练,从未停辍。便是最初修行不顺,神通未成,他也没曾放松过对剑法的练习。
今日,他又站在了剑坪上,却是身居中宫之位,是为领剑!
漫天朝霞之中,暖黄大日煌煌熠熠,仿若一瞬之间便至云海跃出。天地万象,一时光芒大盛。那朝阳弟子手中一柄柄寒光凛冽的剑锋,也在朝阳温和光芒之下镀上一层暖色,光华生辉,耀眼夺目!
“松风剑势,起!”
铮!
如有百十剑鸣,偏偏听来只是一声,剑坪众弟子随着这一声喝令,齐齐旋身而动,长剑闪烁寒光,划开锐气。
“松风剑势”,朝阳入门剑法也。不管是哪一个,对这套剑法都演练了不知凡几。便是封亦,作为入门最晚之人,他使这套剑法也精熟到放空身心,仅凭本能便能御使。
甚至夸张一些,将这剑法倒过来,他或许也能一一使出!
可就是这么一套平凡剑法,封亦在众人齐齐身动时,忽地陷入一种奇妙境地。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好似随着那一声剑锋锐鸣,竟也融入到剑中去了。不止是剑随意动,而是剑也融入他一部分,所有心神精力都投注到其上。
一钩,一划!
一点,一挑!
每个动作,似是行云流水,又富有变化;似平平无奇,又隐含玄妙。那是一种,无法以言语具体言述的状态,像是存在,又像是错觉。且这玄妙状态自他而起,弥散开来,将周遭之人也一一代入。
原本有些经历过许多次大演武,便是大演武演练“松风剑势”,也经历了不知多少的朝阳弟子,起初不以为然,可随着那玄妙韵味扩散,他们全然不自知那般便陷入,而后全身心投入进去。
一时间,这天、这地、这云海、这朝阳,似乎都有了与平日决然不同的意蕴!
仿佛随着剑舞,天地自然,也做出了回应!
不知不觉,演武到了尽头。
随着封亦一声“止”!
众人束手,收剑而立,许多人此时才蓦地惊醒,从那玄妙状态退出。一个个心中触动,意犹未尽地回味,却又不知道方才自己所想所感,到底是真实还是只是错觉。
人人脸上,竟一时都露出怅然若失的神情。
少见地,演武已毕,众人竟都站在原地,没有立刻散开。
便是封亦自己,也微微皱眉,他似从方才的演武中,窥见到了些许剑道深意。不知过了多久,场上终于有人活动,而后便有窃窃私语响起。
修为低的弟子拿不准方才的玄妙感觉,到底是真是假。一番交流之后,从别人口中也听到类似体悟,顿时多有惊讶,纷纷讨论。如楚誉宏几人,修为更高,自是感触更深,一时间他们各自相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震撼。
“大师兄、大师姐!”
“诸位师兄!”
封亦还剑入鞘,却见一应师兄走了过来,神色皆有异样。他自己也经历了方才的感悟,自是心里明白,先向众人行了见礼。
到底楚誉宏是大师兄,最先释然,道:“小师弟,你可真是让为兄惊喜啊。今日让你主持领剑,却是为兄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了!”
如穆蕙秋、梁文策这般,曾在最初就教导过封亦修行的,感触更甚。昔年小心翼翼、虚心求教的小师弟犹自在眼前,可一转眼,对方竟成长到了这般高度,同样是领剑,他们何曾带动整个演武阵容步入玄妙顿悟的?
“师弟,”梁文策嗫嚅着,禁不住心中好奇,问道,“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如何做到的?封亦沉吟,真要讲诉缘由,他恐怕难以言明。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却有这么一种直觉——若再让他来领剑,兴许还能再次遁入这般玄妙之中。就算一次不成,多试几次,终是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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