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领商队至宛地,当收何物以贩卖,当售之何处?”
与之前在别的地方,都是先考核身体强壮与否不同。
这次儒家在三户邑这儿招生,居然是先出题目。
更夸张的是,没有年龄的下限,只要能说话就能参与。
儒家已经不再是无名之辈了,尤其是在楚国这里,毕竟是有过痛彻心扉的遭遇。
楚国这儿有许多关于李云泽与儒家的消息流传,哪怕是三户邑这儿都知道儒家收徒不收学费,有教无类。
所以此时此刻,就见着数不胜数的当地人,都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应答题目。
范蠡也来报名了,看到题目之后觉得没什么难的,可四周众人却是没人去应答,这让他感觉很是疑惑。
“那恐夫子乃是大贤大才之士,岂会出这等简单的题目。”
边上有人给他解释道“这就是考验,考验我等是否有慧心,有资格拜入其门下。”
“哦。”
范蠡点点头,然后转身向着负责招生的儒家学子行礼“某至宛地,当收伏牛山珍,贩至沿海无山之地以谋其利。”
学子有些惊异,没想到竟然是个孩子先行应答。
这帮楚人,真是想的太多了。
就是普普通通的问题而已,只要回答不是超出常人想象的范围就行。
学子点点头,拿起了毛笔询问“哪里人士,名字?”
“宛地三户邑,范蠡。”
此时的李云泽,正在招待客人。
“楚国内乱动荡,楚王宠信奸佞,夺太子之妻行孛人伦之事,文大夫为何还要为这等昏君效力?”
坐在李云泽下首的,是楚国宛令文种。
听着李云泽指责自己家大王的话语,文种并未暴跳如雷当场拔剑,反倒是长吁短叹附和了对楚王的不满。
也难怪后面会跑到越国去。
这个时代可没什么忠君的论调,这是一个君择臣,臣亦择君的时代。
觉得你不行那我就走,甚至于直接翻脸都是常见的事情。
至于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在这个时代里是绝对没有市场可言。
哪个君王敢说这种话,手下大夫们立马就敢起兵砍了他。
大家手里都是有钱有兵的,区别只在于你作为国君兵多钱多些罢了。
就凭这就想要让我死全家?先弄死你再说!
后世朝代里那些大臣们,面对皇权的时候无力应对,只能是全家一起哭哭啼啼的去坟头蹦迪,唯一的缘由就是手里没兵权啊。
“天下诸国虽多,可何处可得明君?”
文种说的话让李云泽笑了“何为明君?每个人眼里的明君都不一样。田氏那样的大夫看来,能够随时取而代之者为明君。文大夫这般,想必是以能带领国家威压天下者为明君。而在国人看来,国富民强者可谓明君。”
“这...”
一番话把文种都给说的不会了,听闻这位可不是走心的人,现在听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两边饮酒缓解气氛的时候,子路快步过来,在李云泽的身边跪坐说道“找到了。”
“三户邑,范蠡。”
李云泽颔首点头“你去安排好。”
“是。”
这次收徒与以往有些不一样,因为范蠡出身不高属于这个时代的流氓层级,加之年少只能是自己过来主动寻找。
不过还好,顺利达成了目的。
这边文种见着李云泽面露轻松之色,好奇询问“找着什么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云泽摆摆手,轻松转移话题“明君这种东西寻不着的时候,可以自己去培养。”
“大夫可观天下,若有哪国遭逢不测却又大难不死者,大夫可自去相助,成就一番大业。”
文种略作沉思,颔首点头行礼回应“多谢指教。”
待到文种准备离开的时候,李云泽完全是出于好心的提点了一句“文大夫,要识时务啊。”
什么是识时务?
就是要有眼力劲,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能做要看的明白。
任何事情都是在不断变化的,哪怕是巍峨高山,也会在漫长的岁月里分崩离析,更何况是最容易变化的人心。
李云泽是想要提醒文种,大王国君这种生物,失势的时候是一种人心,得势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种人心。
若是看不准,不能及时做出应对改变来,那是会倒霉的。
至于文种有没有听进去,以后遇上卸磨杀驴的时候会不会逃出生天,那就不是李云泽去关心的事情了。
李云泽见着范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对于这位文财神,李云泽示意其落座,之后就问起了之前招生时候出的题目。
“说说看,为何会如此回应。”
略显紧张的范蠡,恭敬的行了一礼,之后才解释说道“小子家距伏牛山不远,也曾经常去山中采集山珍补贴家用。”
“各国商队来这边的时候,收购货物最多的就是山珍。”
“小子卖山珍的时候,也问过他们这些东西要卖到哪里去,人家跟我说要运到海边去发卖。”
听到这里,李云泽说话了“你可知为何要运到海边去发卖?”
范蠡想了想之后,这才说道“小子以为,贩卖货物当以稀缺为主。山珍于宛地随处可见,而海边无山也无山珍。于宛地不值钱的山珍,到了寻不见山珍的海边,可得大利。”
这番话从少年的口中说出,引来四周众人为之侧目。
李云泽抚掌而笑“孺子可教也。既然你愿拜在儒家门下,那从今以后你就做我的第三位正式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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