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舒阳目视着店家贼眉鼠眼的盯着楚南栀看,再想到他刚才提到谭主簿,立时布满警惕,拦到她身前,怒瞪着双眼,大声叱问道:“你想怎样,我大姐不过是替人鸣冤,谭主簿也是罪有应得,你莫非还想替谭主簿寻仇不成?”
“各位误会了。”
店家立时跪倒在地,一脸赤诚道:“在下竟有眼不识泰山,没能第一眼认出楚娘子,那朱县丞于在下有恩,对他的死在下一直痛心疾首啊,万没想到竟是那谭主簿下的杀手。”
听到这里,楚南栀推开仍是小心戒备的柳舒阳,慢声说道:“店家请起,不必行此大礼。”
店家缓缓起身,拿过那三对叠在一起的毛笔盒,慷慨示意道:“楚娘子替朱大人报了仇,林大人又替咱们海康县的百姓做了主,在下感恩涕零,这三对图兰笔愿赠与娘子。”
“店家言重了,我身为孙家聘请的讼师,自该替罪人申述鸣冤昭雪,拙夫既为六县令长,为民请命也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楚南栀从钱袋里掏出四十五两银子放到桌上,郑重其事的说道:“这三对图兰笔的确是上品,值得起这个价钱,我买下了,大家都不容易,店家一番厚意我心领了。”
店家见状,只好作罢,又从铺子里拿来几本字帖和四对毛笔,一并包好强塞给她,真切的说道:
“这四对海康笔虽不比图兰笔珍贵,但也是我们县里最好的笔匠做出来的,几本字帖乃是本县大家临摹的芦堰港大儒常延珏常老的手迹,最是适合用来练字了,娘子一定收下。”
听到常延珏的名讳,四宝小嫩额紧得皱巴巴的拉住楚南栀,一头雾水的问道:“阿娘,为什么我们学习常爷爷的字还要拿别人临摹的帖子,我们不可以直接找常爷爷要吗?”
这实在有些扎心了!
楚南栀一脸苦意的瞥了眼小不点,连忙接过店家送的字帖和四对毛笔,谢道:“那就多谢店家了。”
趁着文宝斋的店家还没反应过来,抱着四宝匆匆离开。
毕竟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如此扎人心倒是不太合适。
柳舒阳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在母女二人身后,一脸纳闷的问道:“大姐,你不会真要让小宝们临摹别人临摹的常老字迹吧?”
“当然。”
楚南栀目视着怀中的小不点,很认真的叮嘱道:“四宝,你和三宝现在就得多拿这些字帖练字,否则和常爷爷上课的时候,你们写不好他交代的字,他老人家定是要责骂你和你三哥哥的。”
想到常爷爷那严肃的样子,四宝就有些后怕,立刻点头:“阿娘,那我回去以后好好练字。”
楚南栀很满意的笑了笑,随后领着四宝又去给四胞胎和小暮辞一人买了一身新衣服开始回驿馆准备晚上的饭菜。
有驿馆的伙夫打下手,她做起菜来更加得心应手。
驿馆这群伙夫饭菜做的虽不合她胃口,不过家伙什倒是挺齐全,厨屋上下摆满了各类琳良满目的器具碗碟。
按照她那个世界的做法,她做了一只烤鱼盛入铜锅中,再将另外的黄鱼做成红烧,接着又用驿馆备的材料做了一道干锅兔肉、一盘口水鸡和一盘香爆鱿鱼,最后炒了两道青菜。
领着杂役们将做好的菜端到东边的雅室里,林锦骁已领着胡茂锡、彭湃、李策坐在茶桌边叙话,看到端进来丰盛而又另类的菜品,胡茂锡抢先迎了上来,闻着散发出浓郁奇特的鲜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大家围坐到饭桌边,彭湃将自己带来的两瓶上好的陈酿打开,亲自替众人斟满,先是举起酒盏,满怀敬意的看向林锦骁,侃侃言道:
“今日这两瓶酒还是当年在下上任海康县时,从故里带来的酒,一直埋在寒舍院中的古树下,本想着等到功成名就时再拿出来,没想到这一晃就是八年过去,今日得遇知己,在下特意取来与诸位一道共饮。”
说完,他再次举着酒碗与林锦骁和楚南栀一同示意道:“这第一碗酒,我敬御史和御史夫人,是你们让我重见天日,有了一展抱负的机会,大恩不言谢,在下唯有鞠躬尽瘁,不遗余力的整肃海康县,来报答二位的恩情,这碗酒我先干了。”
随后,“咕咚”一声一饮而尽。
林锦骁若有所思的端起酒碗,楚南栀见着却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浓郁的酒香味闻上去虽是清香扑鼻,但不比前两日喝的驻色酒那样清淡。
她倒是有些担心。
林锦骁察觉到她眼中的异样,先与她小声说道:“没事,我少喝些。”
接着便喝了下去。
印象中鲜少见到这小白脸饮酒,要么是大悲要么是大喜的时候,才会有此兴致。
看得出来,这趟海康县之行,他很是满足,对于结识彭湃这样有傲骨有心志的世家子弟他更是欢喜,所以也没再多说,跟着一道喝下了彭湃敬的这碗酒。
一股独特的醇香味蔓延在口鼻中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楚南栀体会着这别样的滋味,算是感受到了古人饮酒作乐的惬意。
等着彭湃敬完胡茂锡、李策,柳舒阳,便吩咐大家尝尝自己做的菜。
胡茂锡环视着桌上的菜肴有些无从下手,每次听聂老在自己面前夸赞这妇人的厨艺时都会露出一脸姨父笑,今日一见倒是有些难为情,除了烤鱼、红烧鱼的做法看上去比较贴近往日里吃过的,其余的菜品都有些另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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