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没过多久又发生了一件事:丰臣秀次卧病在床的胞弟、年仅十七岁的大和中纳言丰臣秀保病死。
关白丰臣秀次悲痛万分,但丰臣秀吉知晓后却严令秘密入葬,不准天下知晓,并且不准丰臣家任何一人出席丧礼。
首席奉行浅野长政百思不得其解,不知秀吉为何如此,石田三成在一旁点醒道:“拾少爷尚未三岁,此前的鹤松少爷便是三岁不到时夭折,因此这件事定会令太阁殿下十分惶恐。”
浅野长政惊道:“就因如此,离世的秀保殿下便必须被隐瞒死讯?”
石田三成微微叹息,答道:“正是如此,太阁殿下此时只希望这一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不要发生——我是指丰臣家有人去世这种事。”
浅野长政深忧此事将扩大太阁与关白之间的裂痕,石田三成沉默了半晌,本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而另一边,北政所则一直奉劝秀吉:“秀保是你的外甥,是你少有的亲人,作为舅父,至少你也得去送他一程,这是亲情啊。”
谁知秀吉不仅不愿,还对秀保之死大为埋怨:“宁宁,这人犯了两条罪,一是在今年死去,二是明明他是要在将来给拾尽心尽力的,现在他却做不到了,我岂能原谅他!”
这话就太离谱了,难道丰臣秀保是自己想死不成?北政所亦深感秀吉不可理喻,出言责备:“你这说的什么话,秀保饱受疾病折磨,现在作为一个已经去往阴间的孩子,居然还要受你这样责备,即便他到了那边也会难受的!
你是舅父,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对其他的孩子生死不管不顾?连乡下人都比你做得好!拾有天命护佑,不会再出现夭折,你更不可因此而对亲人如此冷漠无情。”
可是秀吉此时已不想再听取任何意见,便以秀保的名字已经不再吉利为由,干脆下令所有人不得再提,北政所因此气愤离去。
丰臣秀次本想为其弟秀保大办丧礼,厚殓入葬,却接到太阁严令,只能将秀保秘密且简单的安葬,秀次作为兄长对此极为痛心。
当然更重要的是,丰臣秀吉对于秀保之死的冷淡处置令丰臣秀次感到心惊胆战,他叹息道:“我总算明白了,对于舅父来说我等根本无关紧要。我们对那位少爷而言,都只是障碍!”
长期以来的种种事件,令秀次几次感到自己在秀吉心中早已不是什么继承人,甚至不算亲人,而单单只是少君的威胁。由此,丰臣秀次的不安已经到达了顶点。
关白与太阁之间的关系变化,明眼人都能看在眼里,北政所十分忧虑,找来前田利家商量。北政所道:“无辜的秀保,连死也要被隐瞒,秀次就更令我担忧了,那孩子本来就非常敏感,又身处关白这个位置,还因为拾的出生使他和秀吉相互猜疑,这次只怕他又会多想,我们该如何帮助他呢?”
前田利家只能宽慰北政所道:“少君是太阁最大的寄托,这份感情已经超越了一切。待到少君元服之后,这关白之位必定是少君的。只是在这之前,深谙权力运作的太阁殿下更加知道权力的诱惑有多么的巨大,因此他才会担忧关白殿下,才会几次试探。
不过,太阁殿下目前……依我看还是对关白殿下充满期待的,只是太阁的爱现在却也只能向少君一个人展现了。”
北政所再问:“那么孙七郎呢?孙七郎是否会过分敏感而惹祸?”
前田利家思索着道:“关白殿下是深知自己是暂任关白一职,但他非常想作出成绩来获得太阁殿下的认可。关白殿下并非愚钝懦弱,只是心思细腻,太阁殿下的变化怎会察觉不出?
正是出于恐惧和忧虑,这才引发两人的猜疑和难以交流,这种态势就相当于两人都怀藏善意,但可能却最终会刀兵相向,那才是最危险的事件。”
北政所惊道:“你是说他们两人最终会完全对立么?真的会到这种地步么?孙七郎不过也是个孩子,不至于此啊,我看还是应当尽快促进他们二人和睦,丰臣家不可内乱。”
前田利家叹息了一声,建议道:“北政所所言极是,其实照我看来,秀次殿下并不适合关白之职,尤其是不适合在当前这种时期担任关白这个职位,这是以他的品性而言的。
依我之见,无论太阁与关白于何时敞开心扉恢复和睦,秀次大人都应该尽快辞去关白之职,这样才能真正得以保全。”
北政所说道:“辞去关白?那关白由谁来做呢?这件事可不简单,还是得先让他们沟通才行——说到底他们毕竟是舅父和外甥,不是么?唉,男人啊,总是会把名利带入生活,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此变得十分复杂。”
前田利家苦笑道:“您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但也正因如此,对于化解两人矛盾,您才是其中关键。您与太阁殿下是患难夫妻,数十年不离不弃,而对关白殿下来说,也是比亲生母亲还要慈祥的人啊。
在我看来,疏通他们之间的猜疑没有谁比您更加合适了,还请您时常多为关白殿下美言几句,相信总会有用的。”北政所作为“宁宁幼儿园”的“院长”,对此自是欣然应允,只是她也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有多少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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