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颜的动作不自觉顿了顿。
这天底下会这么不正经地叫她小颜儿的人,也就只有虞欢喜一个了。
只是,纵然她方才在他面前露出了很多破绽,一般人也不会轻易想到她是借尸还魂了。
青蔓背叛一事到底成了时颜心中的一根刺,她转头看了便是一脸虚弱地靠坐在大牢墙壁上依然不减风华的男人一眼,忽地微微一笑,“我不知晓你说的小颜儿是谁,但我斗胆猜一下,如果你说的是先前那个女帝……”
时颜微妙地顿了顿,虞欢喜立刻坐直身子,有些呆怔地看着她,似是没想到,她竟真的跟那本该早已逝去的人有关系。
呆怔这神情显少能从这男人身上看到,连生死都置之度外的人,天底下又有多少东西能真正触动他心底那根弦。
那双狐狸眼中的光亮纵是已经有所压抑,依然比方才更甚,整个人不自觉地摒住了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时颜微微挑眉,轻笑一声,道:“我九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被家里人送到了城外的大相国寺静养,那时候我偶然在庙里见到了那位女帝。
那位女帝长得真是风华绝代,气质高雅,雍容华贵啊。”
她似乎陷进了回忆里,眼神有些迷离,脸不红心不跳地给自己贴金。
虞欢喜听到她这一连串形容词,忍不住眼角微跳,一脸说不出的神情看着她。
风华绝代,气质高雅,雍容华贵?
这些词,哪一点跟那彪悍的女人沾边了?
要是被其他人听到,还不知道得笑成什么样。
时颜仿若没看到他那欠扁的表情,继续道:“一开始,我不知道她就是那位陛下,只觉得她虽然看着高高在上,但很是亲切,我那时候心情不好,每天都会自己出去散一会儿心。
每到那时候,我都会偶遇到那位陛下,从那位陛下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这些话,也不算她瞎掰,原主母亲是在她八年那年被休的,自那之后,她一直郁郁寡欢,心情压抑,最终在九岁那年爆发了一场大病。
那时候的她在留侯府早就没了地位,留侯夫人嫌弃她一身病气,以养病为由把她送去了大相国寺,除了喜儿,没有再给她派一个侍奉的侍婢婆子。
那时候原主心情郁郁,每天都会避开所以人失踪一段时间,喜儿跟她说这件事的时候一脸掩盖不住的后怕和委屈,足以见那时候的原主是多么让人不省心。
至于原主那时候失踪时都去了哪里,除了已经逝去的原主,只怕没有人知道了。
而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某种命定的缘分,那时候刚当上女帝没多久的她也因为心病爆发了一场恶疾,被韩圻年送去了大相国寺静养。
那时候她心情抑郁,不想见任何人,每天都发脾气让所有人离开。
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侍奉她的人每天都会有一段时间悄悄离去,独留她一人。
那时候的她,也确实是见过这苏妙音的,她还记得侍奉她的侍婢曾在背后咬耳朵,“啧,这不就是留侯家那位娘子吗?据说她母亲在外面偷人,被休了呢……”
“也太不知廉耻了,男人在外头养外室啊那叫风流,女人在外头偷人,这不是让自己以后都没脸见人么?
瞧瞧,这不生生把自己留侯夫人的位置让给了那外室,整得自己唯一的女儿也被人唾弃,图什么?”
“唉,你还别说,据说那位外室是留侯的青梅足马,两人早就情愫暗生,只是后面因为战乱走丢了。”
“不会吧,那他们也算再续前缘了,留侯竟是一个这么痴情的男人吗?也太让人羡慕了!”
因为这段话内容之恶心,三观之奇葩,让时颜至今记忆深刻。
在被送来府衙大牢的路上,她不由自主就想起了这件事,自然也想好了要怎么应付虞欢喜的质疑。
虞欢喜眉头紧皱,显然依然对她的话存着一丝怀疑。
时颜不动声色,甚至还悠悠地叹了口气,“只可惜,在那之后,我就再没机会和那位陛下相处,还被我父亲和后娘花言巧语迷惑了心智,忘却了很多陛下教我的东西。
直到前不久,我才幡然醒悟。
那时候我偶尔有些跌打损伤,陛下都是拿自己做的药出来帮我医治。
她见我对医术感兴趣,便教了我一些医术知识,还教我做了几种她自己研制的药。
方才给你吃的解毒丸,正是陛下先前教我的。
因为曾经有过这样的际遇,我总是会下意识地留意那位陛下的一切,也便知道了,陛下身边有你这么一个人。
而且,我先前在宫中见过你一面,方才你竟在那个房间里时,我才那么惊讶。
我想着你先前也算是那位陛下身边的人,我不好见死不救,才拿出了解毒丸对你施救。
那位陛下曾说,她的解毒丸能解这天底下大部分毒药,你也算幸运。”
这是顺便把她为什么救他的原因说了。
时颜哪里知道原主见没见过虞欢喜,但原主身为留侯府嫡长女,是有资格参加各种宫廷晚宴的,喜儿也说,原主曾进过宫里头。
虞欢喜当时备受她宠爱,在宫里豪横得很,几乎百无禁忌,哪里都能去,原主进宫时偶遇过他也不奇怪。
当然,这件事也无从考究了,可不由着她胡说。
虞欢喜一愣,虽然依然觉得哪里有些怪异,眼底却终是掩盖不住地浮起了几许失望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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