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抿了抿唇不敢多嘴。蓬莱散人不知该摆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才恰当,索性木着脸缄口不语。
有人在王爷的地界儿上神不知鬼不觉把陆五撂倒了……
实在是……诡异的很。
宋肖摩挲着白玉蝉的手指渐渐慢下来,声音低沉,喃喃道:“究竟是谁做的?”
是啊,究竟是谁做的?
蓬莱散人也有此疑问。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叫陆五吃了暗亏?
宋肖眉宇间涌起一抹焦躁。陆五出事于他而言的确省了不少力气。但是……还有高傥那个大麻烦没有解决。如果高傥也在此地有了闪失,定会弄得他一身骚。
若高傥给京城送信回去,谁知道会不会暗戳戳告他黑状?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真够为难。宋肖思量再三,决定着人去把毛知府叫来问一问驿馆那里有何进展。不等他开口,有人来报,说是毛知府求见。
宋肖心里咯噔一声。
他太了解毛知府了。这就是个脓包软蛋,没本事,没主见。当初也是因此才能入了他的眼。而今却令宋肖要多腻烦有多腻烦。
“叫他进来。”宋肖放下白玉蝉,拿起一根发绳绑住头发。给蓬莱散人使个眼色。蓬莱散人没有说话,径直避到屏风后面。
毛知府弓着身子,脚步轻轻,走进来给宋肖见过礼,唇畔立刻浮起讨好的笑容,“王爷,昨儿夜里有人在驿馆意欲加害高指挥使,却不想错将陆五给伤了。”偷眼观瞧宋肖神情,见他不动声色,甚至连眉梢没挑一下,便深吸口气, 继续说道:“高指挥使来向下官借调人手, 事出紧急,下官拨了二十名衙差给他。”
“查出结果了?”宋肖皱起眉头, 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多余。即便高傥查出蛛丝马迹,他也不会向毛知府报备。
宋肖没有怪罪,毛知府感激涕零,“尚未查明。然而, 高指挥使连夜命心腹传信回京, 玉阳观的案子也些微提了提。”
藏身于屏风之后的蓬莱散人咬紧牙关,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听宋肖如何应对。
闻听此言,宋肖竖起眉眼,厉声喝问:“你为何今天才来禀报?”
前后相隔不过几个时辰, 报的不晚吧?毛知府不敢反驳, 端着小心回道:“下官恐怕扰了王爷清梦。”
去他娘的清梦!
宋肖攥紧白玉蝉的手骨节泛白,从齿缝儿里挤出一个“你”字便泄了通身气力。
毛知府没撒谎也没敷衍,说的都是真心话。宋肖呼出一口浊气。他怎么能指望脓包软蛋有脑子有智慧?
“行了, 你回去吧。”宋肖把头扭向一边,看都懒得看毛知府,“没事儿不用老往我这儿跑。玉阳观的案子得加紧办。”
毛知府长舒口气,一个劲儿点头称是。
宋肖撩起眼皮睨着他,没好声气的训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吧!”
毛知府似是被他骂得傻了,呆愣片刻才慌里慌张的又再回道:“昨儿陆五在玉阳观附近的田庄出现,被府衙的捕快误会她放火烧田庄……”
能不能别再提那座被陆五烧掉的庄子了?光是想想心里就堵的难受。宋肖乜了眼毛知府, 刚要说话, 就听他继续道:“陆五说她追踪悬天派余孽到在田庄。下官琢磨着,兴许是悬天派余孽丧心病狂, 见财起意, 杀了玉阳观的道人……”
虽然捕快向他回禀时,将陆珍所言一个字不漏都学了一遍。但是毛知府再三衡量, 仍旧认为利用悬天派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宋肖眉梢动了动, 语调和缓, “你觉得此事跟悬天派脱不开干系?”
毛知府听出宋肖话中深意, 脸上又再露出笑容,“是是, 下官的确有此怀疑。”
宋肖肩膀微微一颤,轻笑出声, “既然有所怀疑,那就查嘛!”
“是是。”毛知府点头如捣蒜,“下官回去就查,回去就查。”
宋肖淡淡嗯了声,手指缓缓挥了挥。毛知府赶紧告退离开。
毛知府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前盛放的月季花丛之中,宋肖低声咕哝一句,“都是些废物!”
蓬莱散人从屏风后走出来,立在宋肖面前,沉默不语。
霎时间, 书房里落针可闻。
宋肖拢了拢寝衣,挑眉看向蓬莱散人, “姓夏的老道还是不说?”
蓬莱散人摇了摇头,“夏长生是个真正的硬茬子。他那张嘴比死鸭子还硬。”
宋肖低低咒骂:“天生贱种!”
骂也没用。夏长生就那个性子。
“要不……”蓬莱散人犹疑着说道:“就别留了吧。”
宋肖断然否决,“不行!事情没有弄清楚, 还得留着他的贱命。”
“兴许他就是故弄玄虚。”蓬莱散人压低声音,垂下眼帘不敢看宋肖。他清楚宋肖的性子,认准了一件事就绝不会轻易放弃。
夏长生说, 顾怀德为顾家留下一点血脉。
初时,蓬莱散人觉得夏长生所言不虚。但是王爷出于试探的目的,给京城几户人家送信试探。不但没有得出切实的结果,反被鲁四亮将此事捅到陛下那里……
蓬莱散人暗暗摇头。亏得老太太跟鲁府女眷有点拐弯抹角的联系,偶然得知这个消息,及时告诉王爷,王爷才没有一意孤行继续追查。
但是王爷心里那颗怀疑的种子已然发芽生根。
宋肖缓缓摇头,“不、他不是。当其时你对他用符,他略有松懈才没能扛得住才会露出些些口风。凭他的那股子韧劲儿和倔劲儿,断不会信口开河,以此换得活命的机会。”
夏长生在苏杭隐居多年,旧年到在田庄借住。蓬莱散人探出他真实身份, 就想将其招致麾下为宋肖所用。夏长生坚辞不肯。蓬莱散人气不过, 与之斗了好一通甩符、转符笔。
夏长生中了蓬莱散人的天阴五克符, 透露出的只言片语属实令人心惊。
蓬莱散人垂首不语。夏长生自戕过一次,他便给夏长生用了梵天咒,叫他寻死不能。如若不然,夏长生怕是早就成了一堆枯骨。
其实,王爷对顾氏遗珠之所以这般执着,皆因夏长生说的——遗珠兴,福子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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