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有一个成语,叫死灰复燃。
她害怕,所以她落荒而逃。
她必须平复的心,一定不能也不想再接受任何考验。
瘦削的她,拖着行李箱在雨中几近慌不择路。他的突然出现,彻底扰乱了她的理性,唯一的想法就是藏起来不让他找到,可是,却没有细想过,要藏到哪里才是最安全之处。
在车站买了最快一班回乌镇的车票,候车的时候捏着票,一直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唯恐他会再度追来,直到上车了,没有看见他的身影,一颗心才终于安定。
一身湿漉漉地上车,到下车时衣服已是半干,所幸的是,雨终于停了,天色微暗,夜的薄暮逐渐拉开。
拖着她的行李箱,走在古镇的路上,紧绷的心也终于松弛。
当年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很少谈及自己的家人和故乡,而他处于那样的心境里,也鲜少问及,所以他只知道自己是杭州人,该是不会再找到乌镇来了……
她的家就在河岸的民宅,外人都说如今的乌镇商业气息太浓,可她还是爱那样的小桥,流水,和人家,尤其是这般烟雨暗千家的新夜,烟锁流水,雾绕屋檐,仿佛每一盏初上的灯下都曾端坐过一个穿旗袍的女子,每一扇透着微光的窗里都演绎过一个绝美的故事……
终于,到了。
门口伸着脖子张望的妇人似乎又多了几分沧桑,夏晚露站在三米远的地方,控制好自己比这烟雨更凄迷的心绪,免得会一头扑进妈妈怀里大哭出来。
而妈妈却一眼看到了她,激动地迎了出来,“露露!露露!我的宝贝儿,终于回家了!”
“妈……”还是没能阻挡住那汹涌澎拜的感情,在外所受的所有苦痛和委屈都在和妈妈相拥的瞬间爆发出来,她在母亲怀中哭得像个孩子。
四年没见了啊,母亲抱着她,愧疚和心疼在心里蔓延,亦是泪流满面。如果不是自己婚姻的失败,如果不是自己没本事,怎么会让两个女儿在外地飘零,自己赚学费,假期也不能回家看一看?就连过年,也只能通过电话听听声音。
“宝贝,回来就好,不哭了,让妈看看,怎么这么瘦了……”母亲心疼地捧起女儿的脸,尖尖的下巴让她心疼不已。
“妈,我没事,我减肥呢……”她勉强笑着,眼泪又流了出来,倒是她,有一句话不敢说出口,妈妈这些年好像老多了……妈妈的前半生,可以说是在泪水中泡着过的,她从小的记忆里就只有爸爸妈妈的争吵,每一次争吵过后,不是爸爸摔门而去,就是妈妈要挨爸爸的拳脚,而无论是哪种,最后都是妈妈一个人的哭泣和更辛苦地去挣钱,这种生活里的妈妈,从来都比同龄孩子的妈妈要显得老,后来嫁了继父,倒是精神上没有折磨了,但老去的青春也是不可能再复返的了。
母女俩一时忘情,站在门口相互打量,相对流泪,好一会儿,才有人从门里出来,道,“你们俩也真是,要说话先进家门啊!露露一路辛苦,又还淋一身雨,不让她进来先换个衣服歇歇?”
夏晚露这才看见继父,抹了抹泪,笑着打招呼,“爸。”
“嗳!快进来!进来!”继父舒大兴出来给她拎行李,夏晚露的母亲周兰又是笑又是泪的,“瞧我,真是高兴糊涂了,露露,快跟妈进屋去。”
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响起,“爸,妈,你们好。”
一家人诧异地去寻找这声音的来源,就在他们旁边,一个坐轮椅的男子含笑望着他们,那一身衣服也是淋透后半干,头发还湿润润的,一副淋雨后的狼狈样,他身后帮他推轮椅的男子亦然,可尽管这样,仍然遮不住这两人的器宇轩昂。
舒大兴和周兰不明白这是上演的哪一出,都把眼神看着夏晚露。
夏晚露惊得捂住嘴,这阴魂不散的,他到底是怎么跟来的?自己一路都没发觉啊!而且,他刚才叫什么?爸?妈?
没错!这是他的风格!上回不是还撺掇着依宸叫她“妈妈”吗?现在,她该怎么办?
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可有人比她反应快,轮椅很快到了她身边,一只手臂也缠住了她的腰,他温和而有礼的声音响起,“爸,妈,我叫左辰安,是露露的未婚夫,我们马上要结婚了,这次是专程一起回来看二老的。”
结、结婚?
舒大兴和周兰大眼瞪小眼,怎么从来没听露露提起过?两人再度看向夏晚露,却见左辰安极其温柔地用手拈起粘在她脸上的一根发丝拢至脑后,语气亦极是怜爱,“真是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妞儿,一个劲地往前跑,要不是沙林动作快,你要把我这瘸子给弄丢了!”
岂有此理!有这么歪曲事实的吗?
她刚张口欲说话,他却温柔地一笑,“好了,我知道你是回家心切。”说完又极歉意地对舒大兴和周兰说,“爸,妈,露露在北京这几年老说惦记着你们,要回来看你们,都是我的错,我太忙了,所以没能抽出时间陪她一起,她一个人出门我又不放心,不得已拖到了现在,希望爸爸妈妈不要见怪才是。”
他这话说得极为自然,尤其那两声“爸爸妈妈”喊得太顺口了,跟练过似的……
夏晚露眼看继父和母亲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不能再继续保持沉默了,一把甩开他的手,冷着脸驱逐他,“你是不是搞错了?谁要和你结婚?谁又是你的爸爸妈妈?你从哪儿来给我滚回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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