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对一笑。
黄春辉干咳一声,“他要什么老夫都给了,包括北疆大战后,老夫带着杨玄去长安报捷。可是老廖,许多时候栽培年轻人要如同传闻中南疆的养蛊,让一些厉害的毒虫在一个罐子里厮杀,谁活到最后,谁便是毒王。”
“可这不是罐子。”
“没有罐子,可有赛马。太平要开市,临安要开市,老夫默许了。军队有了,钱财有了,那么还等什么?”
“使君想让陈州出击?”
“令陈州出击会惊动赫连春那条冬眠的毒蛇,刘擎一直在放纵太平,那么,该到太平展示这些放纵的成果之时了。”
“若是败了……”
“老廖。”
“在。”
“辽使一番话看似打脸,可你往深处琢磨,就会发现这是气势之战。”
“太平曾被七度破城,丢人不丢人?”
“潭州赫连春圈养的三条野狗便能碾压陈州,这番话传遍北辽时,军民将会士气大振。这番话传遍北疆时,我北疆军民将会惶惶不安。”
“林雅之败,败的如此之惨烈,这大概也出乎了辽皇的预料。辽使这番话,在老夫看来,便是有善于谋划之人在布局,目的是想挽回林雅之败后北辽军民跌落之士气。可士气啊!此消彼长。他们起来了,咱们就得下去!”
黄春辉喝了一口茶水,淡淡的道:“这是气势之争,辽皇遥遥冲着北疆指了指,老夫若是避而不战,从此我北疆的士气将会一落千丈,这,才是最可怕之处!”
“未战先虑败!”廖劲说道:“太平两千余将士,瓦谢部两万人马能拉出来吧。以一当十可能胜?”
“就算是败了又如何?”
“就算是太平败了,第八次被破城,老夫也能出动北疆大军,再度突袭北辽!”
“就算是来一场大战,流尽我北疆儿郎的鲜血,也得把北疆的士气给拉起来!”
“这等气势之争靠嘴皮子无用,靠什么计谋也无用,唯有用实打实的拼杀方能挽回。”黄春辉看着自己的副手,挑眉,“老廖,当年那个凭着一杆马槊陷阵无双的廖劲可还在?”
门外站着的江存中等人都面面相觑,张度低声道:“相公难道要试试?”
江存中面色古怪,心道相公的身体不好,可打不过廖副使。
廖劲的声音传来,“老夫每日勤练不辍,只等陷阵之时。”
“好!”
“相公,长安不少人可是对相公不满之极,就等着抓相公的错处,此次谋划若是失败,长安弹劾相公的奏疏怕是能铺满从长安到北疆之路。”
“老廖,只因你为北疆张目,不肯违心为张楚茂说好话,以至于儿子被抓住错处,流放南疆,你可悔了?”
“不悔!”
“这么些年来,你曾有无数机会回到长安为官,却不肯离开北疆,如今可悔了?”
“不悔!”
“老夫也从未后悔!”
外面。
江存中和张度相对一视,不禁轻轻点头。
双拳紧握!
我等!
不悔!
……
快马一路疾驰,赶到了临安城。
刘擎进州廨时,卢强正在和信使交谈,见他来了就微微摇头,面色凝重。
“何事?”刘擎进了大堂。
“见过刘使君。”使者行礼,眼神中多了些同情之意。
大事!
刘擎不动声色坐下。
“北辽使者来了桃县,当众挑衅我北疆。辽使说潭州圈养的三大部便能灭了陈州,而太平七度被破城便是明证……”
刘擎在仔细听着。
使者停顿了一下,刘擎干咳一声,“由头是什么?”
“索要俘虏。”
“明白了。”刘擎说道:“索要俘虏还不忘压制我北疆士气,沙场上得不到的东西,想从军心民心上拿到,辽皇这是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吗?”
使者眼中多了钦佩之色,“刘使君宛若亲见。”
“如此我陈州当反击,相公有何交代?”
“相公吩咐,他们盯着何处,咱们便从何处给他们一击。”
“老夫知晓了。”
“刘使君。”使者神色肃然。
刘擎起身。
使者沉声道:“相公交代,夫战,勇气也!太平若是败了,你刘擎上。你刘擎败了,老夫上!”
“领命!”
使者走了。
刘擎闭上眼。
良久,他吩咐道:“召集人手。”
很快,官员们聚集在了州廨内。
杨玄来晚了些,进来就发现气氛不对。
老头神色平静,但太平静了反而有问题。而且老头看了他一眼,也很平静。
往日不该是带着一丝严厉吗?
这。
不对!
杨玄心中一个激灵,看看棍子不在老头的手边,又看看逃窜的路线是否被阻挡。
没有。
还好!
还好!
“坐!”刘擎淡淡道。
杨玄坐下。
今日没茶水喝,众人倒也习以为常……北疆不产茶,南方的茶叶要先运送到关内,关内挑拣完了,剩下的才送到北疆来。因为这一路艰难,所以茶叶送到北疆后,下等的也能卖上等价钱。
刘擎干咳一声。
“辽使去了桃县索要俘虏,说,赫连春圈养的三条狗便能灭了我陈州。”
众人大怒。
杨玄看到连韩立都双眸带火,他确信若是此刻身前有一伙辽军,韩立能抽刀冲上去砍杀。
至于敌不敌,北疆人从不管前方多少敌人,只知晓一件事。
“杀!”张立春怒吼。
“弄死他们!”
“使君,下官请战!”
“陈州出兵吧!”
“起大军,先灭基波部,再灭瓦谢!”
“出击吧,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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