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你说送到道观去?”程大老爷问道。
丫头捧上茶,程大老爷满意的喝了口。
“万宁寺新来的一个大和尚煎的好茶,托了好些人情才得来一壶。”他说道。
“不就多花些银子嘛算什么。”程大夫人说道。
程大老爷便笑了。
他平生无所好,唯有爱茶。
“送到道观不是我的意思。”程大夫人说道,“是母亲的意思。”
厅堂外有仆妇进来,在她身旁附耳说了几句话退下了。
“又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程大老爷问道。
“老二那边卖了个侍婢。”程大夫人说道,有些无奈的叹口气,“随着年长,青娘的脾气也见长了。”
“胡闹。”程大老爷不高兴的放下茶杯,“你就不管管?”
“我可不敢管了。”程大夫人说道,停了一刻,“自从这个孩子进门,家里真是乱了套了。”
“那就送走吧。”程大老爷说道。
“周家的人还用特意去打个招呼吗?”程大夫人问道。
话音未落,门外有仆妇急匆匆进来。
“老爷,夫人,周家派人来了。”她说道。
真是人前不说人啊,怎么又来了?
程大老爷夫妇对视一眼,有些惊讶。
周家这次来的还不如上次,是四个男人四个女人,但形势做派亦如周家以前接触过的主子一般。
“老爷夫人让我们来,是来接手我们大娘子的嫁妆铺子庄子。”其中一个管事男人说道。
程家的人都愣了下。
“荒唐!”程二老爷坐直身子喝道。
“姑爷休怒。”管事俯身施礼说道,“以前娇娘子没回来,也以为是活不长的,所以老爷夫人没有做打算,只是如今娇娘子回来了,年纪也不小了,将来出门这嫁妆必然是要带走的。”
程家的老爷夫人们露出奇怪的神情。
傻子,还打算出门?
这周家的人扯谎真是一点也脸红的。
“所以,老爷夫人让我们亲自来打理大娘子的嫁妆,好让娇娘子将来风风光光的出门。”管事接着说道。
“你们是觉得我们程家会贪了娇娘的嫁妆不成?”程大夫人冷笑问道。
“老爷夫人不是这样想,只是想要为娇娘子进份心意。”管事面无表情说道,“如果说不清,不妨请了官府,亲自拿嫁妆单子对一下,总不好让亲家老爷夫人平白担了污名。”
“都有单子,怎么说不清?”程二夫人开口了,“好好的对那个做什么。”
反正自己也捞不到好处,乐见他人也捞不到。
程大夫人心里吐口气。
“你们来的也正好。”她开口道,“去见见娇娘子,过几日她要去道观里养身了。”
周家的男女们一愣,不过来之前得了嘱咐,一切由管事做主,他们垂下头不言语。
“好好的送道观去做什么?”管事问道,“传出去,别人怎么说?”
“怎么说?当初道士就跟算过,这孩子三魂六魄不全,送道观里镇着才得福全。”程二老爷冷声说道,“这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不信我们,京城好大夫多,送过去你们给好好看看。”
管事笑了,俯身施礼。
“不敢,二老爷血亲骨肉自然是好的,是老奴不懂妄言了。”他赔罪说道。
程大老爷就和程二老爷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周家要的不过是利益,至于那个娇娘子,他们果然是不理会的。
“既然知道是我们家的血肉,那么这嫁妆,我们也不放心都交给你们。”程大老爷淡淡说道,“弟妹是不在了,但娇娘还在,他父亲还在,我这个大伯还在,哪里轮到你们姓周的来指手画脚?”
程二夫人立刻坐直身子。
没错,父亲还在,也轮不到你这个大伯来指手画脚。
是时候,好好的说说这嫁妆的事了。
这两厢来人三厢心思开始你争我夺你进我退的筹划,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说好的,有关嫁妆的管理下人们不太关心,相比之下,程娇娘要被再送去道观的消息则更重要。
“什么?要送娘子去道观?”
程娇娘院子里的丫头仆妇顿时乱了。
道观那种地方去了,尤其是跟着这傻子,极有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来这傻子跟前果然半点好事也没有,先是导致两家下人合家老小被驱逐,如今又要被累害终生,比那发卖驱逐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傻子可真是扫把星,谁沾谁倒霉啊!
顿时院子里丫头仆妇惶惶奔走托人情只求脱身。
丫头坐在廊下缝制一双袜子,神情安静。
屋子里有轻微的声音传来,她忙放下针线,疾步进去。
程娇娘正从卧床上慢慢起身。
“娘子醒了。”她说道,伸手搀扶。
更衣,净面,在窗前凭几前坐下,递上一杯温白水,这一套丫头做下来很是流畅。
“娘子,我按你说的,要了白莲蓬,煮了加了米粉蜜糖捣烂蒸好,已经晾凉了,切来你尝一尝?”丫头问道,“我吃着甜味刚好,不知娘子可合口。”
程娇娘点点头。
放在白瓷小盘里的黄绿米糕很是宜人,程娇娘略食了一两片。
“还好。”程娇娘说道。
丫头便高兴的笑了。
“东西收拾好了吗?”程娇娘问道。
“是,就剩娘子要看的这本书了。”丫头说道,“等走的那日,奴婢亲自拿着。”
程娇娘抬眼看她。
“你要跟我去?”她问道。
“是,奴婢就是来伺候娘子的,娘子去哪奴婢自然也去那。”丫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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