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从前只知道上皇身边的妃子时常有孕, 但也仅仅是知道,不晓得她们的辛苦。
等自己的妻子有孕以后, 他才开始在理政之余与臣子讨论起育儿之术。
很多跟随圣上的旧臣都是有许多儿女的, 甚至儿女都有了自己的儿女。一群穿朱着紫的大臣说起妇人怀身,皆觉束手无策,一个个的脸涨得通红。
其中温晟道的脸大约是这些人中最红的一个, 圣上诡辩之术他是早见识过的, 天子无家事,皇帝要关心东宫, 这种女子怀身的事情都能变成了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国事。
圣上初为人父, 在集贤殿说起这些事情谈笑自若, 还有几分炫耀的意思, 甚至向自己的臣子们虚心求教也丝毫不觉得难为情, 但是他就不一样了, 等圣驾返宫,温司空总是要成为众人取笑的对象。
杨氏这些日子见夫君回来时常是愁眉苦脸,问清楚情由以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只好往宫里递了牌子, 想着求见皇后。
温嘉姝对此一无所知, 只当是娘亲想见自己, 那自然也就允准了。
杨氏刚一见到自己女儿的时候, 就忍不住想生皇帝的气, 又忌惮天子的身份, 只能自己把这口气又咽了下去。
圣上应该是知道旁的女子怀身前期会容易孕吐恶心,吃不下饭,怕皇后吃腻了御厨的手艺, 因此又从各地调了些名厨进京, 每日换着花样给皇后做些地方名菜,日常也在寝殿里备着些糕饼点心,哄着她吃一点。
但温嘉姝这个人偏是与众不同,别人是什么都吃不下,她则胃口极佳,每日三餐不缺,夜间还会朝道长讨要一顿宵夜。
也不论什么酸的甜的辣的麻的、见过的没见过的,她都想吃,当然还是最喜欢吃甜食。有一天突发奇想,想摘太液池的荷花油炸,不过吃了几次后想想这实在是有些焚琴煮鹤,更重要的是因为不太好吃,勉强作罢。
圣上怜爱她怀着孩子消耗大,就算是吃的比往日多些也不觉得是什么坏事,她要吃什么也就给什么,甚至还有些高兴阿狸教人省心,让阿姝不用太过辛苦。
但杨氏看得出来,皇后这一胎怀得委实太大了,她吃的这样多,人都丰润了好些,要是再不节制,将来生孩子还是要吃苦头的。
“阿娘,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温嘉姝奇怪道:“是我变成九天上的神女,阿娘不认识我了吗?”
杨氏的面部不受控制地颤动了一下,或许是被皇帝哄的找不着北,她还真当自己是天上的神女了,“娘娘想得太多了,九天上的仙子没有你这样重的。”
就是这轻轻巧巧的一句话,温嘉姝这一日都没怎么用膳。
圣上在前朝回来以后,听到妻子自母亲探望以后不愿意进食,好像还掉了几颗眼泪,对杨氏稍感不满,但还是先拿了她素日爱吃的小点心来逗阿姝吃一口,“阿姝,英国公夫人是说你什么了,怎么连饭也不要吃?”
温嘉姝其实还是有些馋的,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坚决拒绝了郎君的盛情,“哥哥,我不饿的。”
但凡一个人突然转了性子,那就是出了什么大的变故,圣上瞧她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要让绮兰捧了铜镜过来照,大概猜出来岳母说了她什么。
“阿姝,英国公夫人是不是说你近来……丰满了一些?”圣上看她的神情立马就变了,知道这应该就是了,“我听说女子怀孕的时候都会吃的多些,要不然哪有生孩子的力气,你不要多心。”
温嘉姝就知道郎君眼睛还是好好的没有瞎,什么美若三春之桃,九天神姝,全都是骗人的。她沮丧地戳戳脸上的肉:“你瞧,我原先可不是这样的!”
皇帝也喜欢捏她的软肉,狐狸就该肉乎乎的捏起来才好玩,他不觉得这不好看,“我看没什么不好的,颇有皇后的雍容仪态,非得瘦得像竹竿才叫美吗?”
“不用瘦得像根竹竿,但不能这么不节制呀!”温嘉姝叹气道:“娘亲还说我这样吃下去会容易身体留痕,胎大难产,必须少吃些,否则生产的时候一定要受很多苦。”
杨氏说会危及到性命,圣上也不好一味劝着她吃,招了几个有经验的接生妇人过来询问,果如英国公夫人所言。
圣上知道宫里这些接生的妇人和太医不是不懂,只是皇后吃得高兴,不给的时候就要难受,自己也宽纵着她,底下人惧怕帝后也不敢明说,罚了椒房殿里所有人的月俸,把糕点果品都收了起来,除了应有的三餐,不许人再往椒房殿送额外的零食。
前朝这些赞成过圣上放纵皇后的臣子也连带着被嫌弃了一番,按皇帝的话来说,“术业有专攻,卿等既不擅长,以后也就不用献策了。”
这也教他们松了一口气,论起如何教诲东宫治国之道他们或许还派得上用场,这照料女子一事,皇帝问他们还不如问乡间生过孩子的妇人。
温嘉姝少食的硬气其实并没有坚持几天,特别是郎君把她的宵夜和零嘴断了以后,每天都眼巴眼望地等着用膳,但杨氏也时常进宫看着她,不叫她多吃也就算了,还要拉着她出去走走转转,别坐久了腿脚无力,这一到夜里,真叫人受不了这份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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