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白藿香和程星河也都看了我一眼。
不,不是我,应该是那位自封神君,要跟潇湘求亲的景朝国君。
“那是自然!那个时候……”
说到了这里,阮仙翁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忽然一脸迷惘:“你们几位是……”
接着,又是一脸戒备,翻身就要进河。
跟换了个人似得。
好么,幸亏大鱼鳃跟我说了,要不八成得以为他中邪了。
我反手拽住了他:“看看白鳞卷。”
阮仙翁听我一说,就往身上摸了摸,摸出来一看,恍然大悟:“老叟道是谁——原来是神君!”
刚才的问话重复了一次,阮仙翁这才回答道:“当初神君确实是要敕封水神娘娘的,可谁知道,水神娘娘她一时糊涂……”
当时,景朝国君建立了王朝,为了祈求国泰民安,自然是要祭神敬天的,在古代,这时一个非常重要的活动。
祭祀水神也是十分重要的——当时建立景朝,在东海赢了关键的战争,浪潮扑了敌军,景朝大获全胜,国君才登上宝座,那可都多亏了水神。一定得请水神继续垂青,对新王朝泽被苍生。
可谁知道,祭祀水神那个时候,他就看中了潇湘。
据说,是一见如故,魂牵梦萦。
为了潇湘,他宁愿舍弃六宫粉黛。
好些人劝他,人跟神怎么能结合呢?可他一听,人与神不能结合?那好,我也当神!
兴建神庙,封了自己做神君,就为了能匹配潇湘。
当时管理祭祀的官员——江仲离就是其中的头儿,说是得到了神谕,水神说他心不诚,不答应。
这景朝国君就急了,我怎么心不诚了?
他一寻思,对了,哪怕寻常百姓,也得三媒六聘,他单单把身份提上去,还是不够,得给聘礼。
可金银珠宝,三牲五畜,都太普通了,没有诚意,他就让管理祭祀的官问一问,什么东西能打动水神娘娘的芳心。
也许水神娘娘本来就是打算让国君死心,开出了七珍八宝的要求。
其中的七珍,就是我们见过的七珍盒。
这些东西,哪怕国君,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当时朝野上下已经开始不满了,几天功夫,三个御史撞了柱子。
可景朝国君,呸,昏君,跟人造革的一样,油盐不进。
好些人就求江仲离等等,让他们跟水神娘娘直接进谏。
可自此之后,水神娘娘就没了回音。
这水族们就猜测——难不成,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水神娘娘还真被景朝国君给打动了?
别说,景朝国君英雄盖世,一片赤诚,地位也是人中之龙,真要是成了,虽然史无前例,可到底也是一个佳话。
果然,不久之后,江仲离他们得到了神谕,说让景朝国君水神寿诞那天,亲自上东海。
这可把景朝国君高兴坏了,打造了金龙大船,满载珍宝赶赴。
可钦天监观星,说去不得——星相晦暗,此去大凶。
景朝国君色迷心窍,自然不听。
到了海上之后,谁知道,平静的大海忽然海啸,奔着上头就卷,直接把金龙大船掀翻,不光海上,千里沿岸,人和水族,都死伤无数。
那是个史无前例的大灾难。
有水族就认为,原来水神娘娘对景朝国君的轻薄无行怀恨在心,早就想报复,趁此机会,是要杀了景朝国君,和那些冒犯她威仪的活人泄愤。
但是景朝国君命大,竟然逃出生天——谁让他是真龙天子,有上天护佑呢!
这一下,景朝国君就清醒了,大怒,说水神暴虐无道,为了名声,竟然杀了这么多的无辜,回去之后就下令,要褫夺水神的封号,另立新的水神。
谁让他是一呼百应的君主呢?
他是管下界所有活人的,而神灵,是靠着下界的活人那些信仰香火,保持力量的。
独裁者一声令下,她这位子,就真的得易主。
香火改了方向——景朝国君下令,拆毁全部的潇湘神像,另立河洛。
谁也不知道,那景朝国君,为什么认识河洛。
程星河低声问道:“你当初,到底跟河洛什么关系?”
“不是我,”我答道:“不过,照我猜测——也许,就是河洛把他从那一场灭顶之灾里救出来的。”
白藿香猫一样的眼神瞟了我一眼——又是豹猫那种凶狠的眼神:“渣男。”
景朝国君渣,管我啥事?
这以后,河洛有了自己的神庙——所有的水神庙,塑像和神主牌,全换成了她。
她把属于潇湘的一切,全夺走了。
程星河忍不住插嘴:“这天庭不管啊?”
阮仙翁叹了口气,说这香火信仰,都是凡人给的,再说了,潇湘确实做了凶残暴虐的事,本来福佑苍生的,你残害苍生——天庭的律法是非常严格的,当初斩须刀的故事里,老龙王获罪,就是因为没遵守降雨的时辰,就惨遭魏征斩首,更别说潇湘擅自残杀了那么生命呢。
这在天庭来说,也不可能不罚。
万民信仰,河洛自然有了水神的力量,就逼着潇湘退位。
可潇湘不肯啊——她认定自己没做错什么,水神之争就开始了。
东海的水族,和沿岸的人民,统统倒了大霉。
一开始,河洛处于劣势,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地,战局忽然扭转,河洛赢了。
潇湘不光输了——景朝国君也不是吃素的主,你当初不是要弄死我吗?哪怕你是神灵,那也是被废黜的神灵。
找了豢龙氏,抓住了潇湘,镇到了四相局里做镇物,好修建四相局。
而四相局修建成功,景朝国君就要升仙做神君,从此以后,跟新水神河洛,双宿双飞。
甚至景朝国君还下了指示——以后水神庙里,要一男一女两个塑像,跟灶王爷夫妇一样,他要坐在河洛旁边。
可还没来得及实现他这个愿望,景朝就灭亡了。
程星河吸了口气,转脸看着我:“一个凶残暴虐,一个滥杀无辜,你们两位,真是豺狼配虎豹,妙!”
妙你大爷。
我心里一阵不舒服。
自然是早知道景朝国君不是好枣,可他干的都是什么粑粑事儿?
我一直以为,四相局是奔着天下苍生修建的。
谁知道,竟然是因为一个人的私欲。
白藿香却拉了我一把。
我抬头看着她。
她认真的说道:“不要太轻易对一件事情下定论——毕竟,这不是你自己亲眼看见的。”
我忽然一愣。
她,在给潇湘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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