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想,好像是下午陪熊孩子们挖泥时被铲子剌了一下,当时没什么感觉,现在该是浸到水了。
仓库里有现成的创可贴,他取了一块出来,谁想刚把包装撕开,一个窈窕的身影便来到他身前。
甘棠:“我来?”
池小池也没多想,笑道:“好啊。”
甘棠没有任何多余的旖旎动作,只在替他将创可贴边缘贴齐时,用指尖轻抚了一下他的掌心。
池小池被弄得有点痒,抽回手来,正要躬身去捡刷到一半的鞋子,甘棠便主动接过了他的袜子。
池小池:“哎……”
甘棠温软道:“坐好了。手伤再沾水,小心感染。”
池小池笑,露出浅浅的酒涡:“你刷鞋,我就坐着看啊,对女士也太不绅士了。”
甘棠也露出笑容来:“坐着看就好。”
池小池靠着墙,赤着一只脚,仰头看异域的月亮,而甘棠在他面前低头洗着小孩子的鞋,浴室里孩子们泼水的笑闹声隐隐传了过来,气氛一时好得无话可说。
没想到在灵异世界里还能有片刻这样的安宁。
池小池想了一会儿心事,竟是有些困倦。
他努力直了直腰,想要让自己清醒些,谁想甘棠道:“你睡吧,有我在这里盯着,放心。”
奚楼想,放心个屁,女流氓。
奚楼想提醒池小池,但又想,兄妹对同一个人有感觉这事儿,听着就玄幻,姓池的未必会信他,而她还没有进一步的表示,观察观察情况再说吧。
和暗中观察的奚楼不同,池小池对甘棠还是信赖的,放心地倚墙打起盹来。
甘棠规规矩矩地把所有的鞋洗净、摆好,又把池小池那双已经脏污得不能看的袜子扔掉,将手洗净,轻握住他的脚踝,把鞋子替他穿好,怕他被夜风吹得着了凉。
这举动已经有点越界了。
奚楼心中警铃大作,刚想开口把池小池叫醒,就见甘棠竖起食指,抵在唇边,轻声道:“嘘。”
奚楼一怔。
……她这是在嘘谁?我吗?
池小池安安静静地打着盹,脑袋一点一点的,不很安稳,甘棠伸手托住他的侧脸,细细打量片刻,一双唇便凑了上来,撩起头发,在他右耳耳骨上无声一吻。
奚楼:“……?!”
他正呆滞间,却见甘彧不知何时从宿舍出来了,静静站在了月光下的走廊里,看样子是把刚才那一幕尽收了眼底。
奚楼顿时燃起了希望。
看你妹!快看你妹!
拜托跟你妹打起来!请!谢谢!
甘彧也如奚楼所愿,一步步朝这里走来,并摘下了自己的金丝眼镜,金质的镜链擦过脸颊,发出细碎的声响。
甘彧在池小池身边站定,俯身,学着甘棠的模样亲了一下池小池的左耳。
奚楼:“……………………”
他的三观稀里哗啦地碎成了玻璃碴子。
这两下是直接吻在精神体上的,池小池被亲得控制不住地发抖,抬手揉揉左耳,伸手想拉一下被子,果然抓到一样温暖的东西,径直盖在了自己身上。
……那是甘彧从身上脱下的外套。
兄妹二人沉默且温柔地注视着池小池,很想告诉池小池,他不用羡慕或向往任何人,自己就在他身边,请他安心。
然而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袁本善也自宿舍内走出。
他以为甘彧一声不发出了门是要去上洗手间,但想到他对纯阳异常的觊觎,还是不能安心,索性跟着走了出来,恰好看到兄妹二人围观打盹的池小池,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愣了愣,不禁失笑,走上前来道:“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太累了吧。”甘棠自然答道,“他和孩子们实打实地玩了一整天呢。”
袁本善礼貌地对甘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旋即把那只睡着了的鸳鸯眼小猫打横抱起。
池小池被这么一震,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入目就是袁本善的大脸。
他冷静地想,草泥马,噩梦。
池小池又闭上眼睛,醒了几秒的神,做足了心理准备,才侧身主动揽住袁本善的脖子。
袁本善笑着瞥了甘彧甘棠一眼,不动声色道:“别闹别闹,还有人在呢。”
池小池装睡:“……”呕。
甘棠、甘彧心情表示非常稳定,甚至还各自摸一摸唇,回味了一下,甘棠才迈步跟上两人,以免袁本善对池小池做出什么越界的事儿来。
而甘彧自然地接过了两人的班,在走廊边坐下。
已有孩子穿好衣服,陆陆续续地从浴室内跑出,想要在睡前再看一眼他们的小白菜。
甘彧负责整顿秩序,花了好长时间才把他们都带回宿舍。
然而,在他最后一次清点人员时,却发现少了两个人。
……是那个又皮又欠的毛头小子,还有那个号称要吃柳老师的小胖子。
秦岭从医务室里搬出,袁本善与甘彧也搬回了原来的宿舍。
柳成荫与田广冰紧握双手,默然无语。
这些鬼童们的确可怜,只是秦岭他又做错了什么?
白白折了一只眼睛,他们心里也替秦岭不平。
……可跟鬼又有什么道理能讲呢。
柳成荫心里乱得很,想秦岭的伤能不能坚持到明天,想按照规则如果能撑到回去,非致命伤口就会被全部治愈,想那个黑衣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今天问了很多人,他们都说没有看到过什么女人。
难道真的是她看岔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他们的窗户被一只小手从外面慢慢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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