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一个晚上,纪澄的行径大异于她的性情,那样主动,就是怕他真的不回头。
可是纪澄怕他不回头,并不是为了什么情情爱爱,只是舍不得那重身份,舍不得沈家的庇护而已。
所以和好之后,她只管做那贤惠大度的齐国公世子夫人,受了委屈也不过一笑置之,并不稀罕同他这个做郎君的说一说。
所以正月初三出嫁的女儿回娘家,他没有像其他男子一般全程陪着她,她也没说一点儿委屈;花灯节那样的日子,本该是情人携手游灯河、看百戏的日子,他没陪着她,她也不过只小小地闹了一下别扭,意思意思而已。
沈彻的确是忙得脱不开身,可何尝又不是抱着想试探试探纪澄的意思。只是试探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而已。
夫妻之间的相处,冷暖只有自己知道。纪澄或许以为她已经做得很好了,可在沈彻的感受里,并没有觉出她的亲近,她依旧戴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面具,不拒绝他的亲近,可也并不稀罕他的亲近。
从始至终,纪澄所求的和所留的都不是他这个人本身,只是因为他姓沈而已。他早就明白她的心性,却忍不住相信了她说的话。
沈彻也知道纪澄这样做并没什么错,错只错在他要求太高,他并不仅仅要求纪澄做一个贤惠的妻子而已。
纪澄越是贤惠,沈彻就越是觉得烦躁。
比如此刻纪澄见沈彻呆立在原地不动,也不知他要做什么,便又朝他笑了笑,沈彻的眉头立时就拧了起来。
崔玲和冯霜此时也注意到了沈彻,以及他身上不加掩饰的冰冷和煞气。
纪澄不知哪里又开罪了沈彻,略带忐忑地站起身。
“阿澄,我有话同你说。”沈彻冷冷地抛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纪澄不明所以地朝崔玲和冯霜歉意地笑了笑,便跟着沈彻走了。
冯霜对着纪澄二人的背影看了良久,然后才转头长长地叹息一声,对崔玲道:“二嫂真是不容易。”她有些担心,不知道沈彻会对纪澄说什么,他脸色那么难看,只怕没有什么好言语。
崔玲笑了笑,也低叹一声:“这世上哪个女人又容易啊?”就楚得那风流样儿,也难怪崔玲会说出这样的话。
却说纪澄跟着沈彻回了屋子,一路都在琢磨他到底是为何发脾气,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早晨沈荨夫妻离开,她没能挽留住。
本来大家约好一块儿来庄子上泡汤,如今沈荨提前离开,也难怪沈彻不悦。既然沈荨已经向她道歉,她就该竭力挽留的,纪澄多少有些懊恼,当时她的确没怎么尽心去留客。
想到这儿,纪澄就朝黑着一张脸的沈彻道:“你是因为我没能留住阿荨他们生气吗?”
沈彻讽刺道:“你贤惠得连阿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你一耳光都不放在心上,我怎么会因为你没留住她就生气?”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纪澄一时没能理解沈彻的意思。
“放心吧,你即使不这么贤惠,难道我就能休了你不成?”沈彻道。
“你是怎么了?”纪澄小心翼翼地问道,不解沈彻说话怎么又开始这般阴阳怪气,难道就因为沈荨不高兴?
沈彻没说话,略微平复了一下心绪,他也知道这样说话,于两人的交流不利,因忍住满腔的怒气道:“昨天发生的事情,你就真的没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纪澄认真地想了想道:“昨天的事情我真没放在心上,再说阿荨今天早晨已经道过歉了,我心里并不怪她。”说到这儿纪澄见沈彻的脸色不仅没变好,反而越来越难看,突然意识到了一点儿,赶紧道,“你不要误会,我同楚镇之间什么也没有,只是当时我离他更近,那棵树的根都露出来了,他迫不得已才先救的我。”
沈彻越听越觉得心凉,纪澄到底要多不信任他,才能说出这种戳他心口的话?
“我就让你这样不能信任吗,阿澄?”沈彻有些悲凉地笑了笑,“我都还没有开口,你就认定我不会站在你这边,只会帮着阿荨指责你?”
纪澄惊愕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原来一直是她想左了。可这也不能怪纪澄,她素来知道沈彻有多疼爱他的妹妹,她压根儿就没指望过在沈彻的心里她能越过沈荨去,所以即使沈彻帮着沈荨,她也觉得可以理解。
这会儿忽然听见沈彻如此说,她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抱歉,我……”纪澄刚开口就被沈彻打断。
“你不用对我说抱歉,该抱歉的是我。是我平时太纵着阿荨,才让她这样没大没小。我已经同她说过了,若是她不敬你是她的二嫂,也就不用认我这个二哥了。”沈彻道。
纪澄没想到沈彻会说出这样的话,喃喃的不知该如何接话。沈彻的情绪明显不对,她只怕多说多错,干脆闭口不言。
“现在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沈彻问。
纪澄干瘪瘪地道了句:“谢谢你。”
“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你的感谢。”沈彻的语气颇重,“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将我当成你的夫君?”
纪澄张嘴就要回答,却听沈彻道:“你当然有,只不过你嫁给我并不是因为我这个人,只是在乎我的身份而已,只要是齐国公府的少奶奶就行,至于夫君是谁都无所谓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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