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任由虏人过河,掠我京西之地不成?”王秀的声音有些加重,语气中杀机更浓,封元和徐中则握紧兵仗,随时爆发。
秦良看了眼王秀,心惊地道:“大人,要怎么办?”
“宣抚无所作为,结寨自守,你看时下怎样是好?”王秀淡淡地道。
“大人意欲如何,难不成叫我等背叛天子?”一个闷哑的声音,几乎是激愤怒叱传来。
王秀瞥了眼右首年约四旬将领身上,却正是何正涛,对方双目赤红,厉声道:“大人应规劝宣抚,岂能生取代之心,我等朝廷将校,不能任大人驱使。”
张长宁、秦良齐齐望向王秀,多多少少有点和何正涛相同的想法,只是没有说出口罢了。
何正涛当先说出口来,他们在松了口气的同时,都等着王秀如何回答。
王秀深知在人心不定之时,何正涛突然发难,如果处置不好,很可能会使自己的计划付之东流。就算就此罢手,对他都是一大打击,事后定然被人告发,进而身败名裂、不得翻身,无论这样说他都无路可退,不由地面色青白,在这一瞬间,念头何止闪过千百个。
此时,封元已经手握刀柄,在众人注意力集中在王秀身上时,悄悄转到诸将身后,双目紧紧盯着何正涛。
王秀的余光看到封元杀气毕露的神态,暗自叹息不已,看来今日他只有大开杀戒,行非常之事,才能暂时稳住紧张的局势,他再次坚定想法,没有雷霆手段,焉能成就大事?
慢慢地舒展脸色,面带微笑地盯着秦良,淡淡地道:“虏人渡河在即,不挺身而出是为叛国。”
何正涛不想王秀会反唇相讥,离间众将、孤立于他,大惶道:“大人如此说,是何用意?大人身为一路大帅,末将为部属,却也不能受此侮辱。”说罢又大声道:“既然如此,末将还要回寨设防,就不陪打扰大人雅兴了。”
话声方落,只见脸色一变,眼色充满迷茫,胸口露出半截剑刃,血从嘴角溢出。
张长宁、秦良二人大惊,纷纷侧身惊看,却见封元站在何正涛身后,手中握着刀柄,眼中透出浓浓杀机。
在何正涛等人不备下,他毫不犹豫地刺穿对方后背,即狠又准,这一剑穿心而过。何正涛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连喊都没来得急,当场气绝身亡。
封元缓缓地拔出直刀,鲜血喷了出来,何正涛的身体立即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没有任何眼色,冷冷地看着二人。
张长宁咽了口唾液,目光恐惧,不断地道:“大、大人,这是怎么说,也不能杀人。”他饶是历经战阵的沙场老将,也被发生在眼前的血腥杀戮,惊的语无伦次,不知如何是好。
秦良还算冷静,眼看徐中则手持长兵,堵在大帐门口,一副虎视眈眈模样,他不由地吸了口凉气,打他是打不过,却也认为王秀说的有道理,不太想撕破脸皮。
“把兵器收起来。”王秀看了眼封元,淡淡地道。
封元也很光棍,立即用何正涛的衣衫,拭去刀刃上的血迹,还刀入鞘,一脸地轻松平静,就像宰杀一头猪样,再也不看张长宁、秦良。
秦良眼珠子一转,似乎明白王秀意图。立威,让他们臣服,何正涛不合时宜地话,恰恰成了倒霉蛋,他凝视王秀,可不想成为下个倒霉蛋,因为大兵团作战,将一级将校只要服从命令,作用并不是太大,完全能选拔部将顶替,他可不愿下属顶替他的位置,混了几十年,太不容易了,当即沉声道:“大人,意欲如何?我等都是京西将帅。”
杀的毕竟是朝廷大将,他也有点不满,无论服从还是反抗,态度还是要有的,但一句京西将帅暴露他的本心。
“折彦质身为宣抚副使,却曲意避战,丧土失镇,竟然和粘罕书信来往。现在又敛兵自守,明显任由让虏人过河,我和各位商议再谏,如他不听,我当便宜行事,绝不能让十余万大军溃散。”
何谓便宜行事?明显的要杀折彦质,夺取大军兵权,只不过话说的较为委婉罢了。
张长宁、秦良长时间的沉默,谁也没有说话,心中都跟明镜似的,王秀要夺取这支大军的兵权,到底该怎么办?
谁也没了主意。王秀只是目视二人,而封元和徐中一人手握刀柄、一人手持长兵,显然不怀好意。
终于,张长宁长长一叹,沉声道:“折帅避战,令各守本寨,金军一旦渡河,我十余万大军必将溃散,多半要遭虏人屠戮,为这些弟兄们,我张长宁愿追随侍制掌兵。”
张长宁的妥协,使王秀大大的松了口气,在目前僵持的状况下,双方的弦都绷的紧紧的。一旦有细微的举动,都足以影响全局。
好在张长宁打破了这个僵局,使整个局势瞬间向有利于王秀方面倾斜,这厮挺有眼色。
王秀含笑颔首,几乎是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太尉高义!”说吧,目光又落在秦良身上,笑容是那么的恐怖。
秦良轻轻一叹,事不可为,再不说话要面子恐怕要成一具尸体,他抱拳道:“末将愿誓死相随,绝无二心。但愿我等今日所做,对得起天子与这天下苍生!”自己再争执亦无益处,想想王秀此举虽然过分,却也行大义不拘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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