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局长将桑桐的尸体踢到一旁, 先是不屑的说道:“这就是螳臂当车的下场。”注视桑桐良久后又说道:“以血肉之躯能做到这个份上……”
他招了招手, 那团包裹着穆容的黑气飘了过去:“来,与本尊一起见证灭世创元。”
二人朝天空中缓缓飞去,这时从狼王啸月的眉心无声无息的飘出一滴紫色的水珠, 那滴水珠安静的停在半空中。
突然水珠周围出现了一个拳头般大小的黑洞, 老局长察觉到异样的气息低头看去, 不知从何处冲出大量紫色的液体顷刻间席卷整片大地, 目力之所及化作一片汪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掀起冲天巨浪直逼他们。
老局长甩出一股黑气抵挡借力避开,穆容则被浪花吞噬。
平静的水面上又涌起一道一人高的水墙,从里面走出一位少女,流水做裳,赤着脚、一袭紫色的长发垂直腰间, 眉心处一点紫彩流光水滴印记。
少女的容颜却是穆容极为熟悉的,正是为了救她而牺牲的桑榆。
在桑榆身边又涌出几股浪花, 分别托出的是:穆容, 桑桐、柳二娘子和狼王啸月。
缠在穆容身上的黑气早已消失,看到桑榆后忍不住眼眶一红,流下了复杂心酸的泪水, 哽住了喉。
桑榆始终不曾看黑影一眼,足尖踏着水面来到穆容面前抬手为她拭去了泪水, 目露疼惜。
仿佛看穿了穆容心中所想, 温柔的解释道:“对不起, 我又来晚让你受委屈了。因为一些原因我暂时还不能脱源化形, 冒然降世只会给阳间带来灭顶之灾。”
穆容看了看四周一望无际的汪洋,吸了吸鼻子:“桑桐她……我没能保护好她。”
桑榆转头看了看,一眼便瞧出桑桐燃烧自身精元召唤逆天之力,没救了。
桑榆的本体是高于人类太多的存在,百年光阴对她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人类的生老病死根本激不起任何涟漪。
可不知怎么,她的脑海里闪现出不少昔日里姐妹间的种种,又看了看穆容哭红的眼,身体不受控制的动了。
“桑桐燃烧了周身精血,元神碎裂、好在三魂七魄还存了一魄,我已将她失落的魂魄召回,待到酆都大门重开她很快就能重新做人了,只是我并不擅长还阳之术,没办法救她。”
她再一次为穆容拭去了泪水,捧着她的脸颊柔声道:“一见你落泪,我便心痛难当。”
穆容的脸一红,喃喃道:“我不哭了。”
自认为即将成为天地主宰的老局长怎能忍受如此无视?
他大喝一声从身体里射出无数道黑色的箭气,密密麻麻的箭雨遮天蔽月箭尖直指穆容桑榆。
“受死吧!”
桑榆宽慰一笑揽过穆容的腰身,另一只手随意一挥一道水幕挡在她们头顶。
那来势汹汹的箭雨触碰到水幕时速度被齐齐放慢,随后尽数没入水幕中竟然连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来。
看到这一幕老局长的脸色难看极了,从牙缝中狠狠挤出两个字:“弱水!”
弱水,凡间亦有说法称之为黄泉水。
实际上弱水只是黄泉水的分支:特指流经酆都城外,奈何桥下、忘川河段的部分。传说中弱水之上鸿毛不浮,飞鸟难过。它是酆都的边界,对岸就是轮回道。只有一座奈何桥可以通过,桥头守着一熬汤老妪名唤孟婆,但凡不愿饮下孟婆汤的痴男怨女,孟婆便将他们投入忘川溺于弱水便永世不得超生。
黑影暗自权衡自知无法在弱水面前讨到便宜,便祭出八咫镜抛向天空中的红月,捏着一个古怪的法诀催动咒语。
“他在做什么?”穆容问。
“他想借用红月之力以八咫镜为引,毁灭整个世界。”
……
桑榆又道:“还记得黄泉国吗?”
“嗯。”
“这个空间其实已经毁灭过很多次了,人类现有的历史记载只不过是人类长河非常短暂的一部分而已。每一次灭世都会有新的神佛诞生,人类的信仰之力决定诸天神佛的去留。很久很久以前黄泉国才是地府,八咫镜是链接阴阳两界,是黄泉国和阳间的入口。只不过后来作为唯一入口的八咫镜不翼而飞,酆都城便应运而生,吸足了人类的信仰之力后逐渐取代了黄泉国成为了新的三界中转。”
穆容听的似懂非懂,值此危急时刻她也无法深问:“你有没有办法阻止他?”
桑榆愧疚的看了穆容一眼,几经权衡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根本不用阻止,他的灭世是毫无意义的。”
“为什么?”
“因为我的强行降世弱水已经淹没整个人间,八咫镜的幻术又对我无效所以根本没必要阻止他。”
穆容惊愕的看着桑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桑榆看到这样的眼神心中酸涩,这就是她们生生世世都无法相守的理由。
自己是死亡和虚无的化身,所到之处万籁俱寂寸草不生。
而面前这人却身系救世使命,是普渡的化身。
在桑榆追逐穆容的这数十个轮回中也不是没有想过:若这个世界不存在对方的使命是不是也就终结了?人类不存天道也会消失届时再没有任何事情能限制自己。她们是不是就可以和从前一样,在一片黑暗中没有尽头的相守?
可是,当桑榆一次又一次的见证了穆容的执着,这个想法也就慢慢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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