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红衣少女漂浮在半空中, 脚下的土地被烂泥覆盖, 上面还有些没渗透下去的污水。
被洪水冲碎的房屋,被连根拔起的古树,随处可见。
人的尸体在这样一个广阔的人间地狱里, 充其量只是点缀。
少女缓缓降下, 足尖点在泥泞的烂泥上, 她向四周搜索, 目露焦急。
“怎么会这样?笨和尚,你不要有事!”
红衣少女足下一点,看上去轻飘飘的,却一下子蹿出数丈远。
不停的略过各式各样的尸体。
少女眼观六路,目光只是在那些尸体上稍作停留,见并不是熟悉的身影便立刻挪开。
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似乎这些尸体对少女而言,只不过是世间的一花一石, 再普通不过的存在罢了。
少女加快了速度, 身影化作一道红光:“笨和尚,你在哪?”
远处的天空闪过一道厚重的金光,红衣少女停下脚步, 看着金光消失的地方,露出孩童般纯净的笑颜:“和尚。”
“唰”的一声, 少女冲天而起, 像一道赤红色的流星, 向金光消失的地方冲去。
红衣少女一口气冲到河边, 却看到了令她心碎的一幕。
她的和尚,正盘膝坐在烂泥上。
记忆中那一尘不染的袍子上,泥渍斑斑。
“和尚!”少女跪在烂泥上,抱住了白色的身影。
天空中,徐徐降下一座金光璀璨的琉璃宝塔,朝山峰般高大的黑影坚定的压了下去。
那黑影自是不服,咆哮着,操控河水攻击宝塔,撞击声震耳欲聋,河水翻涌不止,就连大地也在微微颤抖。
红衣少女却连头都没有抬,一心一心的看着怀中人,试探的唤道:“和尚?”
少女怀中是一位青年和尚,胸口的僧袍被撕开,露出白皙的胸膛,显出清晰的肌肉轮廓。
英气逼人的剑眉下,却生了一对女子的桃花眼。
这对眉眼,是刚与柔,俊与眉最完美的结合,无论从哪个性别角度去看,怀中的人都是魅惑众生的存在。
白袍和尚的嘴唇倔强的抿在一起,唇边挂着一道刺目的猩红。
少女慌了,完全不同于她看到其他尸体那般淡然,她摊开手掌贴在和尚的心口处。
红色的光芒将和尚包裹,几个呼吸后,白袍僧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少女对上了和尚的眼睛,因和尚醒来的雀跃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那双神采奕奕,藏着皓月繁星的眸子,一派死寂。
少女的心仿佛被世间最尖锐的刀刃划过:她的笨和尚,怎么会油尽灯枯?
白袍僧人也在看着红衣少女,发出一声无力的叹息,虚弱的说道:“你又何苦寻来。”
一滴,两滴,温热的液体滴在和尚的脸上,大雨倾盆而至,迅速打湿了在河滩烂泥上抱在一起的两人。
和尚睁着无神的双眼看着黑洞洞的天空,喃喃道:“下雨了。”
红衣少女收回红色的光芒,停止了徒劳的施救。
她温柔的为和尚拭去了唇边的血渍,嗔怪道:“你可知道,我找了多久才找到你?”
和尚扯了扯嘴角:“何苦?”
“我心甘情愿。”
“再答应我一件事吧。”
“好。”
“不要造杀孽。”
“笨和尚!那河妖把你害成这样,你……”
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怀中的和尚已经没有了生机。
少女将下巴抵在和尚光滑的头顶,看着玲珑宝塔一点点将河妖压到河底,直到最后一束光芒消失。
这个过程很长,她怀中的人已经凉透。
“笨和尚,不管你如何犯傻,犯蠢,我陪你便是,你知道的,我最怕寂寞。”
一束红色的光芒直插天际,少女竟然抱着白袍和尚的尸体,操控红光撕开了自己的身体。
……
桑榆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鼻息间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榆娃儿!你醒了?”
“桐桐姐?”
桑桐坐在桑榆的床边,头上绑着绷带,面容憔悴,眼中布满红血丝。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哪里痛?你都睡了三天了。”
“三天?”
桑榆努力回忆,终于想起她最后的记忆,她和穆容的肉身被水浪拍飞……
“穆容呢!?”
桑桐板着脸:“别提那个没用的人,光知道傻站着,我让她带着你逃走,连动都不会动,要不是苏四方及时赶到我们几个就回不来了。”
“桐桐姐,穆容呢?”
“她没什么大事,你才是伤的最严重。”
桑榆舒了一口气:“桐桐姐,我晕倒以后发生什么事了?”
“听苏四方说:河妖并没有真的醒来,操控河水的并非河妖本体,而是它的身外化身,能力还不足河妖本体的万分之一;你昏倒后不久,我也脱力晕了过去,好在河妖之前打翻了钵盂,苏四方借由钵盂感受到了我们有危险,及时赶到,地府方面也派了人来帮忙,带走了马弘盛一家三口的魂魄,李寒楚被苏四方收到钵盂里了,李母没事,曾天涵受了点轻伤,事情圆满解决。”
“穆容在哪儿呢?”
桑桐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不知道。”
……
时间倒回到三天前。
穆容操控谢必安的锁魂链将自己捆住:“既然诸位不能空手而归,劳烦神君勾走我的魂魄便是了。”
谢必安与穆容对视良久,强压怒火,冷冷说道:“地府自有律法,你阳寿未尽,吾等又怎会做枉法之事?”
“哗啦”一声,谢必安收回了锁魂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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